第十三章 皇城,夜宴
第十三章 皇城,夜宴
中唐州、紫阳皇城。
一个皇城有多大,如果中唐州是一个直径5米的圆圈,那么紫阳皇城便占据了这个圆圈内两米的中心范围。
虽然中唐州本就是五州内最小的一个州,但能占据一个州近五分之二的位置,也足以可见紫阳皇城的规模大小。
而且中唐州内并没有城镇,反而是在以紫阳皇城四个方向辐射过去的中唐州四个角落,有着紫阳皇族四大亲王的封地。
紫阳皇城分为外城、、中城,内城和皇宫四块,外城居住着普通居民,商贾之类的平民百姓,而中城则是紫阳皇城官员的宅院,内城则是有禁卫军军院,各类分管官员的事务处,以及用来议政的紫阳殿。
至于皇宫,便就是紫阳皇族亲眷的住所,皇宫之内最有特点的,大概就是那些宫殿上紫色的琉璃瓦了。
这几日,中唐州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不断,虽说闻起来神清气爽,但久之则令人生厌,紫阳皇城内的居民或多或少的呆在自己屋中,望着窗外的雨唉声叹气。
都说好雨知时节,但再过几日便就到一年一度的紫阳庆典,看着这明显还不想停下来的雨,显然这是场坏雨了。
紫阳庆典历时三日,初始之日乃是当初紫阳皇族第一任帝君的登基之日,但直到紫岳帝这一任,在收复了与无极皇族争夺多年的西苍州后,紫岳帝为了告慰历代先皇,也为了缓解民生疾苦,便设立了紫阳庆典。
紫阳庆典三日,五洲之内,无论商贾摊贩,所有售卖获利,都无需缴纳利税,紫阳皇族设置的税收,乃是一月一缴制,无论大小,皆要收取所获的一成收入,三日的税务减免,对于大型的商贾自然更有利,但紫阳皇族也会在这三日中,每日对月收不足十两的家庭发放五两银子,相当于多加了一倍多的月收入。
要是刘太贵知道还有这种庆典,估计会痛骂那些贪官,因为他住在闲来村的十多年里,连五两银子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下雨,客人自然就少了,就算是能拿到十五两银子的小摊小贩,也会为了下雨少了几枚铜钱的收入而骂上老天爷两句。
泥水被压的肆意飞溅,路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辙。
一辆马车自皇城之外,压着泥泞一路驶来,马车的雨棚下,垂挂着一道写有“和宁王府”的紫色布条,风虽然吹的布条晃来荡去,字迹难辨,但看到这个布条的颜色时,城门之下的守卫早已让出路来,垂下头去,恭送这辆马车进入城中。
驾着马车的,是一个露着两只粗壮小臂,一身黑色布衣打扮的中年男子,男子有一道自额头至鼻梁上的细长伤痕,鼻梁因那道伤痕的存在显得有些歪斜,使中年男子看起来很是凶恶。
男子驾着马车自外城行到了中城,转过几条街道,行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之中,然后停在了一扇不知是何人宅院的后院小门前。
拨开马车的门帘,男子往里看了一眼,这才跳下马车,走到那朱红色的小门门前,敲响了房门。
等待了许久,却并未有人来开启房门。
但这中年男子表情却并无变化,回到了马车上,缰绳轻轻拍打了马身一下,那匹马儿便是带着车架向前走了几步,便又停了下来。
这时,马车后面传来了房门开启的轻响,只听得几声细微的震动,马车的车身似乎是往上涨了几分。
房门闭合了起来。
马车也消失在了雨幕中。
。。。。。。。。。
武极王府。
除了册封的领地,紫阳皇族的中城内,也有四个亲王的府邸。
以前皇太后还在世时,心疼几个儿子住的远不好见面,便在中城盖了王府,让几个亲王住在皇城中,但皇太后归天之后,亲王们都立即回到了各自的封地,不过最近两年,除了文渊王及功成王外,其余二王又回到了皇城内居住。
武极王府,后花园。
雨点轻打着荷叶,清池荡漾起波纹。
鱼儿从水面探出头来,便又很快的潜入池底。
凉亭之内,一个白须黑发的中年男子躺在摇椅上,随着摇椅的前后晃动,闭着眼轻轻敲打着指节。
这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紫金长袍,黑发随意披散着并未束起,灰黑的眉毛向上飞舞,配着他与黑发丝毫不衬的白须,却显出一股不怒自威之感。
这个中年男子,便就是紫岳帝的兄长,四王之一,武极王,紫武极。
整个王府的后花园,除了凉亭内的紫武极,似乎没有半个人影。
一把棕黄的油纸伞,穿过拱门,进入到了后花园中。
伞下,是一个模样年轻的男子,他穿过拱门时,眼角忍不住望了一眼一侧并无任何人的走廊,脸上忍不住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加快了步伐。
走到通往凉亭的石桥上时,年轻男子便是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了凉亭,站在凉亭之外,恭敬的弯腰行礼,轻声道了一声:“王爷~”
紫武极的指节停止了敲击,这让凉亭外的年轻男子身子一颤,腰又向下弯了一些,过了一会,便又听到指节敲击扶手的声音响起。
“上来吧!”
听到声音,年轻男子似乎松了口气,将手中的油纸伞放在凉亭之外,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凉亭。
“王爷,人已经带回来了!”年轻男子距离紫武极尚有一米的距离便是停下脚步,弯下了腰轻声说道。
摇椅轻轻晃动着,过了半晌,紫武极才轻轻“嗯”了一声。
没听到让自己退下的话,年轻男子弯着腰不敢乱动,眼睛看着地砖,额头不禁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过了一会双腿已经有些打颤,咬了咬牙,撑起笑脸来大着胆子问道:“王爷,这绵绵细雨之中,要不让小的去安排几个乐伶琴师,给这添上些许意境?”
听到年轻男子的话,紫武极却是睁开了双眼,看着年轻男子,面露浅笑的说道:“这雨声便是一场美妙的仙曲,何须凡乐来徒增黯然,贾伦,本王这个喜好,下次可得记住了~”
听到紫武极的话,这名叫贾伦的年轻男子面露惶恐,连忙跪倒在地,连声说道:“小的知道了!请王爷恕罪!”
紫武极未看跪在地上的贾伦,便又闭上了双眼,语气轻缓:“今晚摆上一桌宴席,将我们的连城主请过来好好的喝上几杯,下去吧~”
“是!”贾伦连忙应道,跪着退出了凉亭,拿上在雨中颤抖着的油纸伞,快步离开了后花园。“好雨~好雨啊~”
紫武极的声音在凉亭中轻轻响了起来,却又被雨声覆盖,遮挡在了凉亭之内。
。。。。。。。。
当夜,武极王府宴厅。
一张一人来长的圆桌上,紫武极坐在主位,手中捏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质酒杯,似是好奇的在手中把玩着。
宴厅之中,除了紫武极外,空无一人。
脚步声自门外响起,听到声响,紫武极抬头向门口望去,便见两个黑甲士兵似是护卫着一个黑须男子自院外走来。
黑须男子身材健硕,长相威严,双眼自踏进院门的那一刻,已经是死死的盯住宴厅内正对着自己,面露微笑的紫武极。
黑甲士兵自台阶之下站定,那中年男子踏上台阶,便是被站在门口的贾伦迎进了宴厅之中。“连城主,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紫武极放下手中酒杯,向中年男子拱手笑问道,却并未站起身,目光扫向一旁的贾伦,那贾伦便连忙将宴厅屋门关闭,但并未出去,而是站在了门口。
连慈,自清远城杀死亲王世子那夜的事情发生后,便是驱马赶到了紫阳皇城负荆请罪,却没想到不但并未见到紫岳帝,反而还被眼前的这个武极王名为保护实则监禁的关在了禁卫军的大营之中,数日以来,好酒好菜的伺候着,只想从连慈的嘴里问出一件东西的下落,所问之物,却让连慈心惊胆战。
听到紫武极的客套话,连慈并未回应,直接坐在了紫武极的对面,拿起面前的酒壶来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接着便是一饮而尽。
看到连慈并未理睬自己,紫武极却是哈哈一笑,道:“连城主,怎么一来就自己喝了一杯,难不成是渴了?”说完,紫武极脸色突然变得凶狠无比,一掌拍到桌子上,那沉重的圆桌都狠狠的震动了一下,而那面前的玉质酒杯,已是被紫武极一掌拍的粉碎。
紫武极目光未看连慈,却是看向了站在门口的贾伦:“本王之前怎么说的?要你好好的服侍连城主,不能渴着饿着,你当本王说的话是放屁吗?”
“啊?”贾伦未曾想到紫武极的突然暴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跪趴在地连声求饶起来。
连慈依然毫无反应,自顾自的喝酒。
对于贾伦的求饶,紫武极却是默不作声了,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方手帕,轻轻的擦了擦手心的粉末,然后便是将手帕随手一弃,那手帕便是缓缓落到了地上。
房门一下子被打开,一个穿着黑甲面无表情的士兵走了进来,一把便是将跪趴在地上的贾伦拎了起来,还没等贾伦来得及反应,便拎着他走出屋去,门再度关上,只听得到屋外传来几声哭喊,随即便没了声响。
这时,连慈这才抬起眼来看向了对面那面带微笑的紫武极,张口说道:“别弄这些有的没的,突然喊我过来,想必是有了对付我的法子了吧?”
“呵呵,连城主果然有勇有谋,难怪我的那个好弟弟那么器重你,还封你为城主!”紫武极笑着又拿起一个酒杯,将酒杯缓缓的注满了嫣红的酒水。
“有勇有谋?”听到紫武极的话,连慈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若是有勇,我便是直接在那禁卫军大营之内自尽了,而若是有谋,我怎么会想到,帝君竟然已经失踪了两年之久!”说完这话,连慈抬起头来,看着紫武极的双目已是充满了怒火。
“哎呀呀~”看到连慈的眼神,紫武极连忙抬起手来摆摆手,面带惊慌的说道:“你可别这样看我,我那好弟弟的失踪可不是我干的!知道他失踪后,这两年来我也是寝食难安,每每想起,我都会觉得愧对母后~”说完这些时,紫武极已经摆出了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哼,别装模作样了,还好意思说愧对皇太后。若是皇太后知道你使得借刀杀人,将她的皇孙杀害了,你可还有脸去见她?”看见紫武极的样子,连慈冷笑着忍不住讥讽道。
“皇孙?”紫武极面色变得正常。眼神突然冰冷无比,扯了扯嘴角:“一个欺软怕硬的废物生了个好色成性的小废物,我那好大哥取的好名字,紫武智~紫武智~真当我这些年不动刀就是个软柿子了,连取个名字都要嘲弄我一番!”说着,紫武极抬起眼来看着连慈:“我还要感谢连城主呢,听说那小废物被你一刀劈成两半了,可惜没亲眼所见,可惜可惜~”
“别说些废话了,想使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想用什么刑就快些用吧,我接着便是了,不过,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令牌的下落!”连慈不愿再看紫武极那做作的嘴脸,又猛灌了一口酒。
看着连慈,紫武极摇摇头,轻轻说道:“连城主,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对你用刑呢?这种手段太拙劣了,若是对你用刑,你那去了天南州的夫人和孩子,一定会恨死我的!”
“紫武极!!!”
听到紫武极的话,连慈瞬间怒目圆睁,手中的酒杯被他用力的握紧,只听“咔擦”一声便是碎裂开来,酒水混合着鲜血自指缝中滴落下来。
“我的夫人,我的孩子,你,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连慈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死死的抓着圆桌上精致的桌布,仿佛下一刻便要暴起一般,将坐在对面面色平静紫武极捏的粉碎。
“他们自然是好好的,不过。。。要看你是想当一个好臣子,还是,想当一个好相公和好父亲了~”紫武极欣赏着酒杯中的嫣红,语气漫不经心,但在连慈的眼中,此刻的紫武极,已经比刚才更令他感觉心寒。
连慈垂下了头,似乎气力在这一刻消散了,一下子坐到了凳子上,双手也自桌上无力的垂到了身体两侧。
见到连慈的这个反应,紫武极露出笑意,拿起筷子,这才夹起一筷子面前的那盘菜肴,送入了嘴中。
“嗯~醉仙楼的大厨,做的菜果真是不一样~”
“把府上的厨子全部杀了,连菜也不会做,留着何用!?”
半晌之后,连慈缓缓抬起头来,双眼无神的看了看坐在他对面怡然自得喝酒吃菜的紫武极,头又垂落下去。
“我要,先见见我的夫人和孩子。。。”。。。。。。。。。。
“姐姐,这几个洞是干嘛用的啊?”
紫阳殿,在刻画着一副奇怪圆形图案的空地前,蹲着两个穿着华贵粉雕玉琢的孩童。
孩童一男一女,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而女孩则是八九岁,头上还顶着一个精致的金色头冠,头冠随着女孩的低头便会滑落,使得她不得不时不时的扶一下。
两个孩童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红袍的老者及几个手提灯笼的青衣侍女,那老者望着前方玩耍的两个孩童,脸上露着慈爱的笑容,但眉宇间却有着深深的愁意。
“父皇以前跟我说起过,这三个孔洞可以放进去三枚令牌,然后就会发生神奇的事情,不过具体怎么神奇就不知道了,只有新的帝君登基时才能把令牌放进去,弟弟,等你以后当了帝君,姐姐也就能看到了!”女孩扶着头冠,一本正经的看着小男孩解释道。听到自己姐姐的话,小男孩露出失望的神色,吸了吸鼻子,又眼睛一亮,看着小女孩问道:“姐姐,那你知道那三枚令牌在哪里吗?反正现在父皇不在,我们偷偷放进去,看看那神奇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的!”
“对啊~”听到小男孩的话,女孩也是眼睛一亮,但随即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但我不知道令牌在哪里,父皇也没跟我说过呢~”
“好啦,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时候不早了,该回寝宫安歇了~”红袍老者走到了两个孩童的身后,面带笑容轻声的说道。
“哦~”
两个孩童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随着红袍老者离开了紫阳殿之前这片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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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小男孩走到自己的寝宫前时,忍不住扯了扯红袍老者的衣袖,小声的问道:“安公公,你知不知道那三枚令牌在哪里啊?”
红袍老者听闻,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俯下身去看着小男孩轻缓的说道:“老臣怎会知道此等重要的东西在何处,不过殿下放心,这三枚令牌都在帝君最信任的人手里呢,待到将来,殿下必能见到的~”
小男孩听的半知半解,但还是面色苦闷,被侍女搀扶着跨过高高的门槛,两扇宽大精美的木门便是缓缓的闭合了起来。
见殿门闭合,红袍老者抬起头来,看着满天星斗,此刻,连他脸上的每一处皱纹都充满了哀愁。
一声轻微的叹息,一袭红袍隐没在了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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