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夜
第五章 雨夜
刘太贵、郭玲与连珠一男两女坐在火堆旁。
今夜的雨应该是不会停了，三人若是安静下来，便是只能听到淅沥沥的雨声，仿佛这方天地除这连绵不绝的雨声外就别无他物了。
为了维持自己光辉伟岸的形象，刘太贵只得是将感冒丸炼制出来，炼了两颗，一颗给了郭玲，而另一颗则给了这位名叫连珠的姑娘，连珠接到药丸不敢乱动，却见那郭玲已经是表情惊喜的迫不及待吞服了，吞服之后不过数息时间，便见郭玲裸露外在的脖颈脸颊泛红起来，还有丝丝水气从身上冒出，待到水气消散，郭玲脸上那原本因为风寒导致的少许疲倦之色已是一扫而空，嗓音也是变得清亮起来。
见此，连珠吃惊不已，望着手中那颗带着些许绿意的药丸，虽然还有些防备，但耐不住那不停从鼻腔里流出的清水，还是眼睛一闭将药丸吞服了下去，果然在服下不久，便感觉到一股燥热自腹部弥漫至全身，被风雨侵袭导致的有些头痛晕眩的症状也消失不见了。
此番手段，让郭玲对刘太贵的恭敬再度恢复如初，崇拜之色更甚，往昔得了风寒服用了郎中开的药方，也得休息个一两日才能减缓病症或治愈，哪能如刘太贵这般贴切的诠释药到病除这种说法。
而连珠也是吃惊于刘太贵的这番医术，这才明了为何郭玲会称呼其为神医。
坐在火堆前，郭玲给连珠分了些自己的干粮，刘太贵吃了些草药肚子饱着，见郭玲那干粮也就是几个无馅的干饼，看起来也没有食欲，便也没要，郭玲念叨着“神仙就是神仙”就将剩下的几块干饼收回到了自己的行囊里。
“连珠姑娘是哪里人？为何会独自一人行走在这山间？”
连珠闻言，抬起头来看了看刘太贵和郭玲。
刘太贵应该是个神医，郭玲看起来也是个性情直率，心地善良的女孩，见二人并不像是坏人，连珠小口咬着干饼，便也就在二人面前袒露了自己的来历。
原来，连珠乃是隔壁白云州人氏，她父亲更是白云州清远城城主连慈，掌管着白云州六镇十八村。
刘太贵本身并没有出过村，也只晓得这里是天南州，有个凤阳镇，还有个闲来村，听闻连珠的描述，便是好奇的开口询问郭玲这白云州是个什么地方，还有什么六镇十八村是个什么意思。
郭玲以为刘太贵隐居于闲来村内不问世事，并没有奇怪，便是耐心的向刘太贵讲解了一番九州的大致情况。
原来，这九州便是九个区域的划分，他们这里便是天南州，位于九州最下端的一块地界，相邻的便是白云州以及岳海洲，还有一个西苍州，而这四州的中心地界，则名为中唐州，掌管这五州的紫阳皇城便是座落在这中唐州内。
六镇十八村意味着一州之内的城镇村落数量。像是天南州内除了凤阳镇，还有紫林镇风柳镇等等共七个城镇，村落便不知有多少了，而天南州的主城便是在天南州的正中，名为天水城，天南州内的所有城镇村落便是由天水城的城主掌管。
而除九州下部由紫阳皇城掌管的五州，九州上部还有个无极皇城，掌管着九州上部四州，分别是白鹿州，北玄州，苍原州和无极皇城所在的上宣州。
除了地名，其余详细的东西郭玲到也就说不上来了。
刘太贵听了点点头，原来这里和自己印象中的古代还是有区别的，除了权力最大的皇城，下来便是各个州的城主，并没有什么品阶官衔之类的东西。
见郭玲跟刘太贵解释完，连珠有些疑惑的看了刘太贵一眼后，便又继续开口继续说了起来。
原来前几日，紫阳皇城的二皇子紫逸轩带着亲王世子，也就是自己的堂弟紫武智来白云州游览，途径清远城，连珠的父亲连慈作为城主当然得摆上酒席宴请二人一番，皇子和世子做客，连珠一家老小自然要作陪，结果在宴席上，那亲王世子紫武智一眼就相中了连珠，当场就向连慈提亲，要连慈把连珠嫁给他，那紫武智虽为亲王世子，但连慈好歹也是城主，虽比不得皇亲国戚，但也差不了许多，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而连慈除了两个儿子，便只有连珠一个女儿，从小万分疼爱，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那紫武智才不过十三岁，而连珠都已经十八了。
若是普通人家还好，但连珠毕竟是城主之女，若真以五岁的差距嫁给这亲王世子，别说亲王会不会答应，其他知道此事的旁人也一定会取笑一番，到时候连慈的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了。不过连慈自然不会当场拒绝，只得说亲王世子还未到娶妻的年岁，让他再缓几年再来提亲也不迟。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亲王世子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熏陶，竟当着众人的面直言既然还不能娶，干脆就先洞房，到时候年纪到了补办流程婚宴便可，听完这话，陪同而来的二皇子口中的酒当场就喷了出来，连忙借口尿遁跑了，在场其余连家的人呆的呆，怒的怒，而连慈更是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借着郭玲的解释，刘太贵才知道连珠的父亲连慈也不是简单角色，当初连慈只是紫阳皇族之主紫岳帝的护卫统领，数十年前在与无极皇族争夺西苍州的领土时不但护驾有功，更在被无极皇族死士重重围困的危难关头中护着紫岳帝杀出了一条生路，才有了后来紫岳帝运筹帷幄使出妙计拿下了西苍州。而之后局势平稳，紫阳皇族与无极皇族签订了和平盟约，便是到了论功封赏的时候，拿下来的西苍州，被紫岳帝赏赐给了此次领兵有功的大将军，也有着坐镇边险防范无极皇族的用意，而白云州原来的城主则是因为粮草的贪污问题直接被紫岳帝给杀了，然后便让多次护得自己性命的连慈当了城主。
连慈毕竟也是从刀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但好在当了几十年的城主性格脾气逐渐收敛，没有当场发飙，但没想到那个亲王世子紫武智作死，贼心不死的他见连慈没答应自己，不知从哪打探来了连珠所居住的院落位置，当夜偷偷摸摸便是用迷药迷晕了连珠，打算来一出生米煮成熟饭，想着自己毕竟是亲王之子，就算事后被发现了也不会被怎么样，反而还能因此逼迫连慈答应这门亲事，但没曾想连珠的母亲早年是青楼的清倌，察言观色能力十分了得，总感觉那紫武智神色不对，入夜后心中放心不下，便是来看看自己女儿连珠安睡了没有，正好遇见紫武智迷晕了连珠，欲行那不轨之事，大声呼救下，连慈提着刀便来了，在连珠房中见到自己妻子哭喊拉扯着一脸惊慌失措紫武智，又见自己女儿连珠衣衫不整的昏睡在床上，当场怒的七窍生烟，一刀便是把那紫武智给劈成了两半。
血光之下，连慈气息逐渐平稳下来，安慰了慌张的妻子一番，便让她带着连珠和其他亲眷仆人以及家中留存的钱财，连夜离开清远城来这天南州投奔他以前军中的老兄弟，自己则是当即骑着马拎着刀，独自一人奔向中唐州内的紫阳皇城负荆请罪去了。
连珠还是在离开清远城的路上才醒了过来，知晓了事情的缘由后，与母亲抱头痛哭了一场，两个哥哥因为从小锦衣玉食，生活富足，头一次经历这番逃难般的事情，一时间也无法作何安慰，只能在一旁唉声叹气。
没想到众人行了两日，到了白云州与天南州边界的时候，却是遇上了一伙山匪，山匪人多势众，家中仆人虽有些武艺傍身，但也招架不住，连珠的母亲为了保住兄妹三人的命，便是让他们解开马车的缰绳，骑着马四散奔逃，连珠本不愿走，家中的管事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包东西喂给马儿吃了，那马儿便如同陷入魔怔一般，驮着连珠撒开了蹄子狂奔起来，连珠惊慌之余，只得是紧紧抱住马脖子不敢睁眼，只感觉自己身上五脏六腑都被马儿颠的移了位，不知过了多久，马儿的速度骤然降了下来，连珠才睁开眼来，但入眼已是一片陌生的群山陌路，身下的马儿缓缓走了几步后便是身子一歪，连同骑着它的连珠一同摔倒在地，连珠爬起身时，那马儿已经是口吐白沫的气绝而亡了。
身边没了亲人，又不知身处何处，连珠只得是顺着路走走停停，恰好是遇到大雨，寻到了这处破庙，这才遇到了刘太贵和郭玲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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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城会玩，皇亲国戚更会玩，这才多大的年纪就想着洞房了，还会下迷药，自己十三岁的时候，还和邻居男孩因为争执哪个奥特曼更厉害打了一架呢。
刘太贵摸着下巴，不由得感叹万分。
连珠在讲述时，一双眼睛变得有些通红，讲完后更是忍不住啜泣了起来，郭玲看到连珠哭泣，便连忙凑到连珠身旁好生安慰，一时间破庙内陷入到了低沉的气氛之中。
刚才天色太暗，在破庙外刘太贵看的不太清楚，现在凑得近仔细看去，刘太贵才注意到连珠白色的衣裙上已经是脏乱不已，裙摆更是被不知道何物刮擦撕裂了好几个口子，原本应该是精致的一尘不染的白色绣鞋，现在已经是沾染着泥土，磨损的厉害，只怕能想得到连珠走来的这路想必十分艰辛，就在几日前，连珠还是个出门坐轿，衣食精细的富家女，而现在，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却得独自一人在这群山之中迷茫无助，住在这估计连家中柴房都不如的破庙内。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啊~
对于那紫武智，刘太贵自然没有丝毫的惋惜，就算是个皇族子弟，做出这种不尊重女人的事情，就算是当时没被砍死，以后刘太贵遇到了，也会想办法弄死他。
刘太贵可惜的是连珠她爹连慈，这是一个血性的真汉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唉，只能保佑这紫岳帝是个明君了，否则。。。
刘太贵看着哭泣不止的连珠，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连珠姑娘，事已至此，还是得将心放宽些，也许紫岳帝明事理，不会处罚你父亲呢，你的母亲和哥哥说不定相安无事，正在来的路上呢！”
“对啊对啊！”郭玲接过刘太贵的话尾，一边轻轻拍打着连珠的脊背继续说道：“等明日一早雨停了我们便是立即动身去凤阳镇，说不定你的母亲和哥哥已经在凤阳镇等着你了呢？凤阳镇是离白云州最近的一处城镇了，若是从白云州而来，必定是要去凤阳镇的！”
郭玲这话说的在理，连珠闻言抬起了头来，眼中还噙着泪水，望向郭玲又望向刘太贵，满脸的感激之色：“嗯，多谢二位了~”
见连珠停止了哭泣，郭玲露出了笑颜，而刘太贵却是皱着眉头，想了想，便是向连珠问道：“连珠姑娘，你说你父亲让你们来天南州投奔他的兄弟，可知这人姓甚名谁，具体位置在何处？”
“这。。我只听见母亲提及一次，只知道是我父亲以前从军时的好友，后来当了镇守，其他的便是不清楚了~”连珠摇了摇头，面带难色的说道。
镇守便是城镇的最高领导者，就好比连珠的父亲连慈是清远城城主一般。
听到连珠的话，郭玲却是露出高兴的神色：“这样更好找啦，天南州一共就七个城镇，七个镇守，说不准你父亲的好友便是这凤阳镇的镇守呢，若不是，咱们便去镇守府问问，七个镇守之间肯定都互相知晓，定能问出来的！”
“不可！”
郭玲的话音未落，刘太贵便是阻止了这个想法。
“现在我们尚不清楚紫岳帝会做出何种的解决之法，若是紫岳帝到时不但要将连城主处死，还要搭上亲眷的性命，我们贸然去找镇守恐怕会泄露了连珠的行踪，现在连珠得暂时隐藏起来，我们去了凤阳镇也得小心的调查一番，就算凤阳镇的镇守就是连城主的老友，我们也得等事发后再做决定才行！”
刘太贵的一番话，连珠这个如金丝雀般涉世未深的女孩估计不太明白，但郭玲这个已经能独自外出行走的女孩倒是明白了刘太贵的意思，连忙点头道：“刘神医说得对极了，刚才我想的太过简单了些！”
转头见连珠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茫然，郭玲不得不用更加直白和细致的描述解释给了连珠听。
连珠听完郭玲的解释，这才明白了刘太贵的意思，便是站起身来，向刘太贵和郭玲深深的行了一礼。
“连珠多谢两位恩人了~”
刘太贵摆摆手，看向了风雨不停的庙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两位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启程了~”
破庙内堆放的干草，本就是前人所留，份量并不多，郭玲将其一分为二，为的只是用于刘太贵和她二人而已，此刻多出了一个连珠，若是再从两堆干草上分出来一些，就跟睡在地上没什么两样了，刘太贵便干脆让连珠睡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就坐在火堆前对付一晚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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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似乎小了些。郭玲和连珠两人躺在干草上，传来着平稳的呼吸声，想来已经是入睡，而郭玲的枣红马儿，也站在香案边入定了。
刘太贵拾了些干柴添入火堆中，让它旺盛了些，便是站起身来到了庙门前，望着那些被雨滴打得不断低头的杂草。
没想到，才出村了不久，就遇到了好些事情。
原本只是想着同郭玲去凤阳镇救她的父亲，顺便捞上一笔，自己以后衣食无忧，也解决了自己这具身体临死前的心愿。
但郭玲这个女孩虽然开始吓了自己一跳，但后面的相处，这个女孩对自己恭敬有加，小心翼翼，眉头间瞧得见她内心的急切，却不对自己催促抱怨，同时性子直率的有些可爱，让自己心中想要靠着救她父亲好好捞上一笔的念头不由得动摇了起来。
而后面遇到连珠，同样也是开始吓了自己一跳，但之后从连珠口中得知她所遭遇到的事情，让自己也心生同情，主动的想要去帮助她，却没想着事后能得到什么金银财物。
难不成，是因为连珠长得好看？
那郭玲呢，她长得也就一般吧？最多中上水平！
刘太贵转过头去，看向那熟睡的二人。
“唉，自己果然当不了坏人，恐怕是一辈子的穷命！”
刘太贵嘟囔着，说完“啪”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郭玲和连珠依旧熟睡着，那入定了的马儿却是惊醒了过来，看向了刘太贵，然后晃晃了自己的鬃毛。
“好好休息吧，不吵你了~”
刘太贵轻轻的摸了摸马儿的脖颈说道。雨还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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