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踏入无极
第二十三章 踏入无极
“近日听说河北道遭了山洪，我们便是往川岭道走如何？”
“川岭道？那可得绕上一百多里地呢！你这信息是真的是假的啊？”
“嘿，你瞧，这可是从岳海洲的大雪山上弄来的上等雪貂皮，此去这上宣州，非得靠这才能弄上个二三千两银子才行！”
“你可拉倒吧，人家北玄州也有雪貂，非得从你这花这些银子买？”
…....
踏入不归城，映入眼帘的便是街道两侧停放着的成群结队的马车，以及那些或坐或靠在马车上闲谈的商队人员。“让让！让让！”
身后传来了呼喊，刘太贵连忙让开身子，靠在了一旁的墙边，看着十多人驱赶着几架满载货物的马车驶出不归城去。
这九州似乎冥冥中就如同一个阴阳太极图般，紫阳皇族管辖的下五州，地形皆以山林为主，而无极皇族管辖的上四州，则绝大部分皆是平原，所以两国盛产之物大多皆不相同，从而也使得贸易业十分的发达。
“这难道就是九州版的丝绸之路吗？”
刘太贵调侃一句，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位兄弟，劳烦问你一下，城主府该往哪走啊？”
刘太贵寻了一个正蹲在路边“吧嗒吧嗒”抽着烟杆，看起来很是悠闲的男子问了一声。
“城主府？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要去办那行商通行证的吧？喏，你顺着这条街一直向前，过了两个街口往南边转下去就能看到城主府了！”
行商通行证？大概就是跟营业资格证差不多的东西吧？刘太贵冲那男子道了声谢，便是按照男子指引的方向，走了一会后，便是看到了城主府的轮廓。
这不归城真是除了商号就是酒楼客栈，刘太贵走了这么几条街，一路上连卖些小玩意的店铺都没见到。
“这位军大哥，我是从紫阳皇城来的，有一封要紧的书信需交予林原林将军！”
来到城主府门口，刘太贵便是站于台阶下向那把守着大门的军士抱拳行礼道。
“你来的可不凑巧，将军他去城门了，你得去那寻他才行！”
那军士也冲刘太贵抱了抱拳，说出的话却让刘太贵难以接受。
你个小蘑菇的，早知道我就进城的时候在城门下找个当兵的问一声了，现在又得折返回去！
刘太贵满脸无奈，向那军士道了声谢，便是又循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到了城门下后，这次那林原大将军到是没搞什么闪现传送二连了，刘太贵说了一声后，很快便是有个军士下来，领着刘太贵上城头去找那林原林将军了。
穿着一身金黄甲胄，外面是一袭暗红罩袍，刘太贵看见林原时，他便是站在城墙边眺望着远方，下巴上的长须随风微微飘荡着。
果然不愧是当领导的，气质就是不一样。
刘太贵连忙上前，从怀里掏出连慈给的信双手递了过去：“林将军，小民刘太贵，这是连慈连城主托我转交给你的信件！”
“连慈？”
林原转过头来，疑惑的看了刘太贵一眼，便是接过了刘太贵递过来的信，拆开，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
“力可扛三山，智可夺五岳？”
林原将手中的信一折，抬头看着刘太贵，表情诡异，声音里充满了好奇与怀疑。
“额，应该是连城主太抬举了！”
刘太贵倒是听明白了那连慈在信中夸了自己一句，连忙故作谦虚的摆了摆手。
“连慈我还是挺了解的，他能说出这番话，想来刘公子应是有不凡之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林原说完，便是又翻开信件继续读着接下来的内容。
人不可貌相？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呢？
考虑到周围的士兵各个带着凶悍的气息，刘太贵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与林原讨论关于“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意思。林原脸上的表情，随着信件的内容变得凝重，待看到最后，眉眼之间却又是放松了下来。
“事情我大概已经知晓，你准备何时动身前往无极皇城？”
林原将信件收入怀中，毫不拖泥带水的看着刘太贵问道。
“自然是越快越好！”
这不归城连个娱乐场所都没有，刘太贵表示自己并不想多待。
林原点点头，唤了一声不知谁的名字，刘太贵便是见到一个身材粗壮，用着有些滑稽的姿势跑过来的男子。
“小五，你将这位刘兄弟安插进白马商队去！”
听到林原的话，那名叫小五的军士看了刘太贵一眼，便是应了下来。
跟林原行了一礼后，刘太贵便是跟随着小五走下了城墙。
….....
第二日的清晨，一个约在三十多号人的商队从不归城内摇摇晃晃的出发了。
这个商队来自白马商号，也就称为白马商队，算得上不归城内排的上号的大型商队了，按照规矩，白马商队都会在每月中旬出发，下月月末归来，刘太贵才知晓此时的日子，已经是到了六月中旬时分了。
白马商队八辆马车上，满载的都是上四州内稀缺的各式调料及酱料，所以只要一路上没有什么意外，到了无极皇城后，这些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刘太贵走在队伍的末尾，与一个约在三十多岁的女人攀谈着，这个女人是那名为小五的军士的亲姐，唤作四娘。
四娘算作这白马商队的二把手，领队的是一个名为海哥的中年汉子，不苟言笑，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在与四娘的交谈中得知，这白马商队其实是林原大将军暗中扶植的谍报组织，用着商队名义接近无极皇城，以此来获取些有用的情报，当然，这种事情都是礼尚往来的，谁也不知道在不归城的商队也有多少无极皇族的人。
刘太贵此刻的身份，是白马商队随队的大夫，这是昨晚刘太贵主动提出的，因为进入无极皇族的领地后，须得上交身份文牒，理应得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刘太贵原本想弄个什么某某无家无靠的打工人身份，但知晓那无极皇族都会留存进入境内每个商队成员的信息，所以还是决定做回自己的老本行算了。
发展了许多年的商路已经很是成熟，每隔百里便会有个简易的站点，供各个商队喂马修辙，歇歇腿喝碗茶什么的，众人行了一日，在一处站点休息一夜后，行行止止，终是在第三日的傍晚时分来到了下五州与上四州的交接点，红杉谷。
红杉谷因红土和云杉而得名，谷底很宽，就跟刘太贵上辈子城里的马路差不多大小，穿过了紫阳皇族的边防，便是能看到一处位于谷中十分繁荣的小镇，名为红杉镇，说是小镇，其实就是稍大些的贸易站点，因为处于两国之间，来来往往的车辆必须会在此处停留，准备妥当后去接受边防的检查，然后才得以进入国境之内，所以时间久了，就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型城镇的规模。
“刘老弟，我们得在此处停留上半日了，你若闲得无聊，就四处走走，但切记不可在此去招惹无极皇族的军士！”
四娘知晓刘太贵应该是带着任务而来，因为并不知晓刘太贵要进入无极皇城干什么，所以还是得提前提醒一声，毕竟就算他们自己，此行也是有需要完成的任务的，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四姐放心，我晓得的，等到时候差不多了我便去寻你们！”刘太贵冲四娘拱拱手，又向着那海哥点头示意一下，便是脱离了商队，在这红杉镇中闲逛了起来。
闲逛自然不可能是真的闲逛，此去无极皇城危险重重，刘太贵自然要力所能及的多储备一些草药，越多越好。
这红杉镇内两国的商队中肯定都会有草药类的货物，刘太贵怀中揣着临行前那二夫人楚莲赠予的五百两银子，虽舍不得用在别处，但草药这种关乎自身性命的东西，刘太贵还是舍得花钱的。
“白鹿州特产鹿茸花，可是活血化瘀的好药材，一株只要五百钱！”
“不错，给我来上五十株！”
“苍原州百里淀的虎尾草，专治筋骨劳损！”
“可以，我要五十株！”转悠了一圈后，刘太贵的五百两就全花光了。
扛着大包小包的草药找了处隐蔽的草丛里，刘太贵头往草药袋子里一扎，整个人就躺那了。
…....
“嗝~”
刘太贵躺在草地上，头枕着一堆空落落的布袋，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打着饱嗝，这差不多百来斤的草药被刘太贵全部吃了后，他感觉自己后面半个月都不用吃饭了。
微风轻拂，夏夜微凉，正是一个做美梦的好时候，身上盖着皎洁的月光，刘太贵的双眼渐渐的合拢在了一起。
…....
第二日上午，接受了一番盘问检查后，刘太贵跟随着白马商队，穿过了边防，正式进入了无极皇族的领土，也是无极皇城所在的上宣州境内。
无极皇族虽然只掌控着白鹿州、北玄州、苍原州及上宣州这四州，但实际上比起紫阳皇族所拥有的下五州，上四州的地域还要辽阔一些，特别是大部分都属于平原丘陵地形，所以若远方有雾时，一眼望去都仿佛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边界一般。
“四姐，能跟我详细讲讲这四州的特点吗？”
原本八车的货物，在红杉镇时已经是被人买走了一些，腾空出来了两辆马车，所以可以让腿脚累了的人上马车去休息一下，此刻刘太贵便是和那四娘坐在最后一辆马车的后架上，望着那红杉谷变得越来越小。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都挺大，上宣州除了正中心的无极皇城，还有两个龙虎营位于左右，后两侧则是两座小城，苍原州和白鹿州都是平原、草甸还有沼泽，最特殊的就是北玄州了，靠着北边一大半的区域都是常年下着大雪，越靠近北边越冷，我们都称呼为万里雪山，不过听说北玄州有句古谚，说是踏入万里雪山，十步冻死人，百步冻死虎，行上千步仙人倒，深入万里寂灭天，不过说是这么说，但怎么可能真有这么冷呢！”
四娘拨弄着从红杉谷里换来的朱钗，似乎对于其发间摆放的位置都不满意。
随着前方发出的一声喝令，车队缓缓地停了下来。
“四娘，到了岔路了，听人说河北道发了山洪，我们是继续走还是绕路呢？”
海哥迈着步子走到了最后，冲着刘太贵点点头便是望向四娘问道。
“刘老弟，你可赶时间？”
四娘则是转头看向刘太贵问道，见刘太贵摇摇头，四娘随即知会了一声，海哥便是回到了车队前方，拉着头马，转向了需要绕上些路程的川岭道。
刘太贵靠在马车上假寐，双腿垂在车架边，随着马车的晃动无规律的乱晃着。
…....
无极皇城，无极宫。
一个身着白袍的男子站在金殿正中，背对着殿门，望着悬于金座之后那副巨大的九州地图。
他名为李沧，乃是无极皇族的帝君。
无极皇族以白为尊，但并不限制于帝王家，上至帝君下至平民百姓都可以穿白色的衣物，但却有一个特别奇葩的规定，就是绝不能弄脏白色的衣物，若是被人瞧见，轻则杖责，重则抄家砍头。
这李家估计是有洁癖，而且还是祖传的！
李沧很年轻，不过才三十多岁，无极皇族前任帝君死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而且前面多得是张牙舞爪渴望坐上帝位的皇兄皇叔。
李沧十二岁才掌权，前面十一年，无极皇族的帝君换了足足有八位。
要不是下楼梯摔死，要不就是喝酒呛死，基本上死法都是颇为离奇，所以一度有谣言传出无极皇族的帝位受到了诅咒。
没人再敢当帝君了，这个位置便是轮到了李沧的头上。
本以为李沧也会跟前面的那些帝君一般死于非命，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李沧坐上皇位后，不但平安无事，而且各地的灾患都越来越少，百姓们五谷丰登，丰衣足食，所有人都说李沧是为了保住无极皇族从天降下来的帝君，但只有李沧自己知道，他靠的，只不过是三枚普普通通的令牌而已。
“元、玄、苍！”当这三枚令牌被李沧握在手中时，那北玄州的雪终于是停止了继续向前蔓延的脚步。
三枚令牌的力量让李沧感到恐惧，他放弃了与紫阳皇族一年又一年的征战，主动签订了和平条约，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的军队踏入中唐州的土地，踏入紫阳皇城，没有紫阳皇族的那三枚令牌，他终究也无法真正的掌控九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多到李沧都觉得这个帝君当起来也没有意思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命运却同他开了一个玩笑。
李沧位于西苍州内的探子，竟是抓到了紫阳皇族的帝君，紫岳帝！
尽管带到自己身前时，那人依旧是昏迷不醒的样子，但李沧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站在对面与自己互相看了几十年的紫岳帝。
而之后，醒过来的紫岳帝，却是根本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一丝记忆也没有了。
这一刻，一个念头自李沧的心里发芽，抑制不住的茁壮成长了起来。
他喊来了一个人，要他帮自己做一件事。
自己的皇姐，长公主驸马，周迁。
一个因为公主被毒虫所害从而浑浑噩噩数十年，最后把自己变成了毒虫的人。
….....
“秉帝君，周驸马回来了！”
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公公的声音吵醒了正望着地图发呆的李沧。
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踏入殿门，缓缓走到了李沧的金座之下。
“驸马，你可是…”
李沧望着座下的周迁，面带喜色，可是这份喜色，随着黑袍人拉下的兜帽凝固在了脸上。“这，你怎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势？”
入眼所见，是周迁左半边脸颊令人心惧的凹陷，以及那只已经仿佛要掉出来的左眼，此景甚是恐怖，让李沧都忍不住身子缩后了一些。
“帝君，我们的计划需暂时搁浅了，紫阳皇族那边，有一个非人般的强者！”
周迁说话时，那左半边脸颊形状诡异的变化着，眼里中显现的怨毒之色更是令其增了几分恐怖之色。
“非人般的强者？竟是连你也敌不过吗？”
周迁善用毒，善用剧毒，曾经自己几十个侍卫都被他挥手间便化为血水，李沧根本不敢相信这世上竟还有能让周迁都露出惊恐之色的活人存在。
“我？他只用了一招就把我打败了！”
周迁将兜帽带起，让自己的脸庞再度隐没于阴影之下：“帝君，那人此刻恐怕已是在来无极皇城的路上了，若是真的踏足皇城，后果不堪设想！我此番匆忙赶回，就是要提醒帝君，赶快把令牌藏匿起来，千万不可让那人找到！”
“藏起令牌…”
周迁的话让李沧不禁闭起了双眼，过了半晌，才慢慢睁开来：“此事待我好好想想，驸马你一路奔波劳累，先下去休息吧！”
“….是！”
周迁转过身，缓缓的离开了无极宫。
待再次转过身，周迁望着那宫殿的大门，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声。
…....
“令牌啊~令牌~”
坐在金座之上，李沧双眼放空，轻声的念叨着。
“帝君，时辰已晚，该休息了~”一位白发白面的老太监靠近金座，轻声唤道。
“无心睡眠啊，走吧，去看看我那位邻国的好兄弟！”
“是~”
宫殿的大门，随着人烟消散，缓缓地关闭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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