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识好歹


中秋,落叶零零散散飘落,处处透着丝丝冷意。

一年一度的秋宴,御花园内流光溢彩彩带纷飞,排场奢华至极。

这样的场面虞笙并不陌生,但想起两个哥哥说国库空虚,再看歌舞时心中十分怪异。

她跟虞夫人一起入宫,路上虞夫人反复嘱咐,要是钟尚书找她的话,让她务必机灵着些。

她低着脑袋闷闷地想,怎么样才算机灵呢。

钟尚书做出这样的事,想来也是老不要脸,防止他有过分的举动,她不能单独跟他见面。

可这样又容易被人看见。

她悄悄往江焳那瞄了一眼。

今日场面大,他穿着也隆重了几分,衬得整个人矜贵不凡。

坐在一众老臣中气势丝毫不减,反而显得年少从容,样貌出挑。

他总是万事都一副八风不动,游刃有余的模样。

虞笙默默咬了口糕点,心想,嫁给他,虽然沟通起来吃力了些,但需要她操心的事应该很少?

“笙儿,”虞夫人朝她看来,“注意吃相。”

“……哦,好。”

说真的,要不是出身不太好,需要装成大家闺秀的样子让人挑不出错,她才不想过得这么累呢。

虞笙挺直了脊背维持仪态,索性不吃了。

她心不在焉地看歌舞,看众臣献宝献艺,终于熬到了夕阳沉落,天色暗了下去。

秋日的傍晚逐渐转凉,凉风从衣角钻入,带着凉意。

虞笙从小就怕冷,入夜立马披上了披风。

距离燃放烟火还有阵时候,几个贵女闲逛时向她发出邀请,她不想落单,欣然同意与她们结伴。

话题就那些,无非是谁家的铺子出了新的胭脂水粉,再就是衣裳首饰,园内美景。

原本虞笙有一搭没一搭地插话,在听到她们聊谁的父亲纳了新妾时,忽想到晦气的钟尚书,再没开口。

直到她们提起江焳。

“你们说小江大人都二十三了,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是不是真像外面说的……那方面有问题啊?”

“不会吧……那也太可惜了。”说话的姑娘满脸都是不愿相信,“你们说江大人到底喜欢什么类型?”

几人沉默了会儿皆是摇头。

“早年有中意他的公主郡主,什么样的没有,都被无情拒绝了。”

虞笙忍不住开始思索,她属于什么类型?

要说长得漂亮,京中国色天香的女子也有不少,她算不上倾国倾城。

家世也不显赫,江焳在朝中地位比几个王爷没差多少,门第也不匹配。

也就才学值得说上一说。

可话本中对她的才学只字未提。

……反倒对她从小娇养的身体大肆联想!

她顿时有几分气闷,便听旁边又道:

“哎?禾沛,你方献上花鸟图时,江大人是不是同你说话了?”

禾沛脸顿时一红,点点头说:“他问我这样一幅图要绣多久,我说整整绣了三个月呢。”

似乎有人见不得她得意,讥笑了声:

“你没听见他的后半句?我可听见了,江大人说,三个月才绣成这个样子。”

“你胡说,江大人什么时候说了?”

“我听见了呀。”

“……”

贵女圈就是这样,三两句聊不到一块就要扯头花,虞笙听她们一本正经的就江焳争论得脸红脖子粗,哑口无言地转身离开了。

心中不免有些怕乎乎。

她觉得江焳隐藏心意的决策简直太高明了。

几个跟江焳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他一句话争成这样。

若知道江焳喜欢的是她,她都不敢想象她会面临什么。

还是直接成婚比较稳妥,木已成舟,让她们没有发挥的余地。

虞笙想得入神,恍然回神时,面前不远处已停了一人。

她身形一僵,顿时停步不前。

朝周围环视一圈。

救命,她什么时候走到这个地方来了!

“钟大人。”

钟尚书笑着朝她走近,布满沟壑的脸上挤着的笑容,虞笙愿称之为慈爱。

她几乎要闻到他身上的老人味了……

见他逼近,虞笙连忙后退几步:“钟大人有什么事吗?”

钟尚书停了下来,视线紧紧追随着她,鼻翼隐约耸动。

“小笙这几日考虑得怎么样了?”

虞笙僵着脊背,闭紧了嘴不吭声,浑身的抗拒显而易见。

钟尚书不太在意。

“钟家是百年世家,钟鸣鼎食,你嫁过来肯定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也不会亏待你,不会让你受欺负,你放心。”

他在官场上有一席之地,但凡谁家的姑娘敢对她出言不逊,第二日他就能上疏弹劾她们父亲。

是不会受欺负,但嘲笑也不会少。

想起肩上重任和虞夫人的嘱咐,虞笙忍着恶心点了点头。

“我明白钟大人的意思,但您跟我父亲都能称兄道……”

周旋,对,她得周旋。

吸了口气:“我把你当做父亲一样的长辈尊敬,从没往那处想过。”

“因此我没有逼你逼得太狠,给你时间考虑。”钟尚书颔首,“没关系,你喜欢什么?珠宝玉器,还是金银钗饰?钟府库房有很多,明日我挑出些给你送去。”

这显然是把她当做眼界浅薄贪慕钱财的女子了。

但凡他多打听一二,就知道她虞笙从不缺那些。

虞笙止不住开始愤怒,脸冷下来:“多谢钟大人,不用了。”

气氛忽而一沉。

“你方才提起你父亲。”

钟尚书话锋一转,端着笑看她半晌,“你不会不知道你父亲现在面临什么吧。”

虞笙不说话,他知道这次方向对了。

走近几步,“皇帝有意彻查户部,我有法子保全自己,就也有法子让他腹背受敌举步维艰。”

虞笙手不自觉收紧,一声“卑鄙”差点脱口而出。

冷风徐徐钻进衣角,她清醒几分,脊背愈发挺直。

“钟大人以为权大势大,就能一手遮天,想冤枉谁就冤枉谁吗?”

“以权谋私是你该为之举?”

沉沉夜色中,少女嗓音越发清脆。

“我父亲为官二十余年,廉洁奉公清白坦荡,若这样的官轻易被你拉下马,天下还有公正可言?”

“您是尚书大人我理应敬重,但这般作为委实令人不齿,我乃至整个虞家都不可能因你的威胁而屈服。”

虞笙一股脑把心里话秃噜出来,下一刻大脑又一片空白。

只有微微发颤的手,和钟尚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提醒她刚才都说了什么。

……完了。

全完了。

“虞笙,你不要不识好歹!”

虞笙白着一张脸。

也不知现在道歉还有没有用。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男人清冷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钟大人。”

“国势紧张,江某不觉得你把精力放在嫁娶上是对的选择。”

那声音如珠落玉盘十分悦耳,此刻在虞笙耳中仿若天籁。

江焳。

他怎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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