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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忍着


第138章

姜浓垂眸望着那满面泪痕的于嫣儿,久久没有移开眼。

“为何说他是被逼迫的,苏永清他的确触犯了大昊律法,科举舞弊,是大罪。”

于嫣儿眼中的泪一滴滴往下落,眼中满是绝望,却还是解释道:“那是婆母,婆母她逼迫夫君如此,婆母手中有我们夫妻二人的把柄,倘若夫君不替苏永铭考,她便要杀了我们的女儿。”

于嫣儿说着,情绪越发地激动了,跪在地上,使劲朝着姜浓这里移着,声音都是颤的:“皆是我和女儿拖累了他,若非是我们母女二人这个累赘,让他事事都要顾虑,他怎会落到此等下场。有一身的读书本事,要为旁人科举,争功名。”

“我夫君,夫君他这一生,实在太苦了,无人疼惜,无人可依……求求你,救救他。”

“民妇听夫君说过,太子妃,太子妃是讲理的,是少有帮过他的好人,求求您,若连您都不肯帮他,他便当真要被婆母和苏永铭给害死了,做一个死不瞑目的替死鬼。”

说罢,于嫣儿就开始使劲在地上磕头。

连续不断地。

使劲地磕。

个个都是响亮的。

那地上,都沾染了血迹。

七婆子得了姜浓的吩咐,上前拦住了这于嫣儿继续再如此磕头。

人到底不是石头,哪里能这样磕。

恐怕是要磕出人命的。

姜浓望着那几乎要晕厥的于嫣儿。

久未开口。

她倒忘记了,她何时帮过那苏永清了?

她不记得帮过他什么。

若说给过苏永清几块糕点是帮的话,她倒是觉得惭愧,不敢认下这个好人的称呼。

那时,苏永清刚来姜家读书,身上穿得破旧,吃喝皆是受欺负。

骨瘦如柴的,想来日子过得不好,又经常受人的欺负使唤。

她皆冷眼相待,未曾帮衬过他。

不过几次,见他肚子叫唤太多次,她一时觉得不好听,便分给了他几块糕点罢了。

见他喜爱吃。

自那以后,她常常拿了糕点会给他留几块。

那……哪里算是帮?

她也吃不完的。

望着那几乎快要晕厥了的于嫣儿,姜浓眼中少有的不忍,深深看了她两眼。

命七婆子带她入了院子。

去到了厅堂。

让那虚弱极了的于嫣儿喝了一口水,吃了些糕点果子。

见她缓和些了,有了力气,姜浓才重新问话。

“你想让本妃如何帮你?而今苏永清科举舞弊证据确凿,可他既不是主谋,只需陈述真相,实话实说,自然不至于获死罪,不过是挨几板子。”

听了姜浓的话,于嫣儿眼中同样是灰蒙蒙的,黯淡不已。

话语中皆是崩溃。

“他,他不敢说实话,婆母定会拿我们母女要挟他,他如何敢实话实说?恐怕会将所有事皆揽在身上,为苏永铭顶罪!”

“婆母已然去了监牢好些次了,定次次威胁他,他为了我们母子安稳,根本不会冒险说实话。”

说罢,那于嫣儿就又跪在了地上。

眼中尽是悲凉。

“民妇知晓,民妇是难为太子妃,可民妇与夫君实在是走投无路,我只在夫君口中听过,太子妃是个好的,是帮过他的,从未听他说过,还有旁人对他有情谊……民妇不知,不知该如何……”

姜浓沉默半晌,问道:“以你之言,你们的女儿如今还在苏姨母手中?”

听到苏姨母,于嫣儿脸色立马又变得煞白,崩溃之态:“是,自我生下了她,婆母就三天两头地拿女儿威胁我和永清,他想读书,想科举,皆被婆母阻拦,想离开苏家,也被阻拦,在苏家活不好出不去。”

“他活的,还没那些伺候人的下人体面,那些伺候人的好歹将活干好了,能得工钱吃喝不愁,可自我嫁过来,便是饭都未曾吃饱过,皆是那些下人吃剩的。”

“苏家,根本无一人将他这个少爷放在眼里的,随意的一个人皆能欺负我们一场。”

“我们逃也逃不出去,只能任由婆母糟蹋,侮辱……事到如今,还要替苏永铭顶罪,为他们苏家去死!”

“民妇不甘心,民妇不甘心啊!”

喊完了这一句。

那于嫣儿就昏了过去。

晕倒在了地上。

姜浓站起身,脸色阴沉,让老翁去请大夫来。

前来为于嫣儿诊治的郎中也是摇了摇头,沉声说这于嫣儿是常年吃不饱,身子过于弱,情绪激动一下子身子撑不住晕过去了。

吃些好消化的东西,好生睡一觉,或许就可醒过来。

姜浓坐在一侧,脸色显然并没有来时的轻松。

七婆子等人皆是面色凝重,问道。

“太子妃,您看这,该如何处置?可要将她送到苏家?”

姜浓摇摇头,道:“让她先住在小院内,容我好生想想。”

七婆子方才站在一侧,自也听清楚了这于嫣儿的诉状,明白这于嫣儿是谁,求的是什么。

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那苏永清,当真是彻彻底底地毁了。

有此等才华。

怎么就有一个这般偏心的母亲?

哪有母亲这样坑害儿子的。

就是尚书夫人虽偏心,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坑害儿女的性命。

到底是丧尽天良。

姜浓是等那于嫣儿醒来后,才离开。

她问了那于嫣儿女儿的名字,今年几岁了,有何特征,安抚了她一句,才匆匆到外面。

因着,周玄绎来了。

她也该回宫去了。

周玄绎显然得知了她方才有事要处置,并未进去打扰。

此时正在和小团儿一同将那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硬柿子搁在匣子里。

小团儿每搁置一个,皆会说出那柿子的归属。

“这个给皇祖母,这个皇祖父,这个给昭阳姑姑……这个给皇祖母,皇祖父……”

来来回回就那几个人,重复了一圈,小团儿又开始重头说。

总之,那模样格外认真。

似一个都不能错的样子。

谁都不允许抢。

周玄绎也由着他。

抱着小团儿,摘那柿子。

小团儿还拍着周玄绎的肩膀,咯咯直笑,说着:“父王,高一点,再高一点……好高哦!小团儿要举高高。”

见姜浓来了,周玄绎才把小家伙放了下来。

眼看着小短腿的儿子,蹬着往姜浓怀里扑。

搂住了姜浓的腿。

“娘亲,小团儿喜欢这里。”

“小团儿也想种果子树,然后结好多好多的果子。”

姜浓正迟疑着如何回答小团儿,这边鲜少笑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道:“去宫中也可种。”

小团儿睁大了双眼,转过身子,抱住了周玄绎的腿,仰着小脸蛋道:“真的吗?小团儿可以在宫中种树?”

周玄绎顺手就将小家伙提着抱入了怀里:“改日孤命人在东宫给你寻一处地方,随你想种什么皆可。”

小团儿兴奋地指着这些果树:“小团儿要和娘亲一样厉害,种好些树。”

说着,小团儿似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地在父王耳边认真说道:“小团儿告诉父王,这些树可都是娘亲种的哦。”

周玄绎搂着小团儿的背,意外地看向了姜浓,嘴角向上弯曲:“是嘛,这些果树是太子妃亲自种的?”

姜浓脸颊烧红,避开他的眼睛:“……我那时六岁,只给这些树浇了水。”

姜浓没看到男子眸子一闪而过的幽深。

只听到了他沙哑,似还带着调戏的声音:“六岁浇水,太子妃很是厉害。”

姜浓瞪了他一眼,只当没听到。

小团儿却拽着周玄绎衣襟处,喊道。

“小团儿要种,种好多好多的树!要浇水!”

周玄绎将他往后提了提:“皆可。”

这头刚被姜浓抱在怀里的小弘儿见兄长笑得开心,便也跟着咿呀咯咯笑,挥舞着小肉手,眼睛亮闪闪的,时不时似好奇一般,看一眼抱着他的娘亲,又看一眼父亲那里。

总归这个小胖家伙就爱傻乎乎地笑,呲着嘴,那粉嫩的牙床啥都没有。

小团儿每回见了,皆会可怜般地说一句:“弟弟为什么没有牙?他好惨哦。”

姜浓忍住没同他说,他从前也没有牙,或许再过几年,也要换牙了……

一家四口重新坐上了马车。

要回宫中。

天色已然暗了。

小团儿和小弘儿今日也是玩闹够了。

趴在软垫上,睡得香喷喷的。

一时间,宽敞的车内,竟显得有些闭塞。

姜浓还是没忍住好奇,望着奔波了一日的周玄绎,问了今日瑞王妃的事。

“可是……有线索了?那失踪了瑞王妃,可寻到了?”

周玄绎在左侧坐着,紧挨着她。

因小团儿趴在软榻上睡得香甜,小弘儿也在里侧,占了不小的地方。

两人不得不挨着,离得很是近。

对方的呼吸都清晰可见。

“寻到了。”他回答。

姜浓手一紧,抬头看着周玄绎的眼睛,见他同样也在看她,未曾想旁的,扯着他的衣袖道:“这般快?你是在何处寻到的?那高家大小姐可安好?”

周玄绎扣住了一侧女子纤细的腰,幽深的眸望着:“高家大姑娘无碍,不过却巧合。”

姜浓移开了眸,不去和他对视,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巧合?什么巧合?”

周玄绎却不满她扯开了视线,抬起了那白玉般的下颌,揉捻两下,才道:“可还记得今日去瑞王府的路上,暻儿看到的那一辆车,满是稻草的牛车。”

姜浓捏紧了手,故作惊讶地问道:“是妾好奇的那个?”

周玄绎沉默片刻,轻嗯了一声:“是,正是那辆,孤派人早先拦截住了,那两个押送的车夫拿出了刀……而今在牢狱里头,而那麻袋里头,的确是个人。”

姜浓嗓子哑了哑,睁大了眸:“是,是何人?”

周玄绎又摸了摸手中的细腻,嗓音喑哑:“是个女子,正是孤要寻的高家大姑娘。”

“若再晚一步,恐怕,那高家大姑娘就会丢了性命。”

姜浓满心好奇,拽着周玄绎的手,想问个仔细:“那可查出了是谁?凶手是何人?可有阴谋?”

见怀里女子如此好奇的模样,周玄绎清冷的面也多了几分缓和,道:“冒充瑞王妃的高家二姑娘,以及那高大人如今的继室夫人,皆被抓着审讯了,高夫人供认不讳,说全是她的筹谋,只为给女儿谋求一份好前程。”

姜浓迟疑片刻询问:“如此就认罪了?这般容易?”

周玄绎:“的确有疑虑,可继续查。”

姜浓跟着点头,不过皇上交给周玄绎的差事,他不过半日就寻到了失踪的姜家大姑娘,又寻到了自认为凶手的凶手。

他的差事已然算妥当了,该得皇上嘉奖。

“若非你好奇那牛车内的东西,此事恐怕很是麻烦,那高家大姑娘也极有可能遇害。”周玄绎忽然道了一声。

姜浓不得不看向周玄绎。

他的手一直强硬地扣在她的下巴处,虽不痛,他也未曾用力,可就是不舒坦。

姜浓试图推开他的手,可惜,他这人强硬,她推了两下,不动如山,是推不开的。

抿了抿唇,姜浓瞪了那似还含着笑,看她笑话的人一眼。

似想到了什么,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娇媚的笑。

腰微微直起,勾了他一下脖子,亲在了他的面上。

只见他果然松开了手。

眸子也越发的暗。

搁在她腰间的手也是微怔。

姜浓趁着他愣神之际,脱离了他的掌控,寻到了另一处坐下。

无辜地冲他那暗沉的眸子眨了眨眼。

顺便还打开了那窗。

看了一眼外面,故意说了一句。

“快入宫了。”

外头坐着的七婆子听到了主子的声音,回复了一句。

“是快了,太子妃且再忍忍,若是觉得坐累了,便寻个软和的榻子坐。”

七婆子这么一说,姜浓还真觉得屁股有些麻木,这车颠簸坐久了皆是如此。

小团儿和小弘儿身体下面垫着厚实的狐狸皮毛。

是软和舒坦的,断然累不住。

看他们二人睡得这般香甜就能看得出。

“累了?”那面色似恢复了平静的周玄绎问。

姜浓迟疑点了点头:“快到了,也没什么……”

话还没说完,姜浓就是捂住了嘴,差点未曾惊叫出声来。

只因,那男人竟搂住了她的腰,强硬将她放在了他的腿上。

她恐怕搞出太大动静,闹醒了小团儿和小弘儿。

未曾与周玄绎周旋。

“可是好些了?”

姜浓怒瞪了周玄绎一眼:“没有,你硬得很。”

他的腿实则还没有那软榻软和。

咯人。

不过,却缓解了些屁股的麻木。

周玄绎搂着姜浓的腰肢,闷笑声从口中溢出,眸子望向了姜浓那盈盈的眼睛,再落到了姜浓方才偷袭他的唇上,声音也格外的沙哑:“忍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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