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祁萝衣像疯狗一样整天逮着玉晚不放,扭头不知天高地厚地冲一群侍卫吼骂。

明明是她才是祁府主子,却让三哥娶回来的嫂嫂把持中馈,处处克扣银钱,吝啬得要死。

特别是这张娇媚过人的脸,几次三番勾走本该上门求娶她的才子,害她沦为蜀都笑柄,已过及笄之年还嫁不出去。

原本宠她的老夫人也向着玉晚,心眼偏到了天际,让她怎能不疯,怎能不气。

“你们还愣着干嘛,东西必定在她身上,快搜啊!”祁萝衣把一伙儿人当成自己下手,颐指气使呼来喝去。

为首的侍卫沉了沉眉心,并未将她放在眼里,除了主子无人能使唤他们。

玉晚捕捉到他的细微神情,反手捉住祁萝衣的手,对着她的右脸,一巴掌挥下去!

祁萝衣踉跄倒地,捂着火辣辣的脸,发出痛叫:“嗷!玉、玉晚......你、你竟敢打我!”

她三位兄长都没打过她!

玉晚凭什么!

侍卫们眼皮子抽抽,情不自禁想抬手碰脸,又生生忍住,这位夫人下手可真狠呐。

“祁萝衣,我警告过你,你要玩儿我奉陪到底,但别作死牵连祁府,可还记得?”

玉晚甩了甩手,扯住她两条小辫子,死死掐住她下巴。

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好脾气,满眼恨铁不成钢,还有受冒犯后的火气。

祁萝衣脑瓜子嗡嗡作响:“我......还不是都怨你疼疼疼嗷嗷嗷......”

她作天作地,无论如何都斗不过玉晚,败了又气,气了又败。

玉晚眼下没功夫教训她,她只是别人的棋子,被利用而不自知。

果不其然,鹿溪苑又匆匆赶来一个侍卫:“二毛大人,主子有令,既然人证尚在,那便将嫌犯等人押入大牢,他亲自审问。”

为首侍卫满脸黑线:“说过多少次,冷羽,是冷羽!”

说是亲自审问,但依主子睚眦必报的德性,严刑拷问少不了,毕竟过去屈打成招的也不在少数。

不然京都那些朝臣,也不会背地里骂主子是黑阎王。

冷羽听从命令,将玉晚和祁萝衣捆成两只萝卜,咚咚扔进大牢。

“我是人证,凭什么抓我?”祁萝衣气得哇哇大叫,猛踹牢门,又疼得抱脚跳蹿。

很快她便被人拖出去,没多久隔壁传来杀猪般的惨叫,须臾便没了声音。

玉晚不想管她死活,现下还有何可猜疑的,背后的人就是冲自己来的。

她有预感,这回多少得掉层皮。

那位该死的贵客来头不小......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钥匙哐啷开锁的声音,提刑的人将玉晚带到刑房。

血淋淋的十字架前坐着一个墨衣男子,约莫二十八岁,左手拿着烙铁有一下没一下地挑拣身旁烧得通红的炭火粒。

从这个角度能瞥见骨骼、下颚凌厉。

玉晚戴着镣铐,让人赶到十字架前,看清他的面容,心脏沉了沉,三年前的痛突然又刺了她一下。

男子神情慵懒,容色未改,可右边眉尾那道细疤,让人过目难忘,他居然没死。

尉迟砚歪着头,烙铁将炭粒翻出火星子,不慎在意瞥她一眼,眼底蔓延着危险和古怪:“你好像很失望。”

眼前女子发钗凌乱,青色衣裙勾勒出纤细腰肢,荔枝眼微微瞪大,含珠唇微张,掩饰不了她的年轻貌美。

玉晚神色微怔,心里好似堵了团湿棉花,闷闷不适,本以为已经没了厌恨,可直到与他对视,那日悔婚的一幕清晰重现。

三年里她偶尔听过他的传闻。

退婚后没多久老皇帝去世,他以一己之力扶持幼帝登基,稳坐摄政王之位,野心勃勃。

三年来他杀伐果断,作风强势凶残,是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疯狗,无人不惧的疯批。

“不敢。”玉晚触及他的目光,很快垂下眼皮,“寡妇独居,难免胆小谨慎些。”

那晚没救他,还将他抛尸。

可没想到他命硬没死,还记住了她的声音,凭借他记仇的性子,掘地三尺将她挖了出来。

“你胆小?”

尉迟砚鼻腔发出一声嗤笑,放下烙铁,让人拿来湿帕擦拭手指,眉骨微微挑动:“本王瞧你倒有几分眼熟。”

玉晚自嘲一笑,掩住眼底讽意,他不认得自己,毕竟她曾经只是他连面都没怎么见过的未婚妻。

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怎会记得她呢?

“哦,想起来了,偷了本王玉佩的贼。”尉迟砚从竹筒里抽出刑签,抬指做了个手势,让人呈上刑具,丹凤眼流露出孤狠恶毒。

“我没有。”

“你有。”

玉晚咬着唇,看向盘子里的拶子,十指连心之痛,光想想便让她几不可闻地轻抽凉气:“真不是我。”

尉迟砚没错过她细微的表情,抬指撑着下巴,笑容诡异:“你小姑子是证人。”

“你没证据,不能屈打成招,我没有偷你的东西。”

“你有。”

“没有。”

“有。”

摄政王说有便有,谁敢反抗,拒不认罪呢。

玉晚抬起眼皮,睫羽微颤,肉眼可见地害怕:“见死不救,不想惹麻烦也有错?”

若她料得不错,他玉佩根本没丢,此举不过是故意陷害她,报复心简直不要太重。

她早些年让他迷住眼,怎么就不信,他骨子里是个极为自私刻薄,心狠手辣之人呢。

“当然没错,怪只能怪,你运气差些,遇见的是本王。”

尉迟砚好以整暇瞧着她,压住笑容里的残忍与疯狂,挥挥手让人将炭盆端远,“但扔掉一个濒死之人,不亚于二次杀害,本王的命也是命呢。”

她袖手旁观会遭记恨,抛尸会受报复,杀了他会被查出,救他比杀她还难受。

玉晚抬手按住砰砰乱跳的心脏,不知是害怕还是其他情愫,好像无论怎么选,只要碰上他都是死路一条。

她明明已经不喜欢他。

甚至因为过去讨厌他。

可却不敢直视他冷厉俊容。

尉迟砚眸光变冷,眉尾的细疤仿佛是残忍的见证,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长道:“上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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