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 章公堂之上讨公道
第四百五十五 章公堂之上讨公道
但是陆徽娘在那个男人眼中看到了迫不得已的无奈，和人命朝夕变换的悲哀。她有些体谅这个男人，可是她也需要公道。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他一言不发，全然没有了在药堂时的嚣张悲愤气焰。陆徽娘最终开口道：“回大人，昨日民女依照王娘子的药方抓药，今日王家便来控告民女混淆草药以至王家女儿痛失腹中之子。”
“王大，事情是不是这样？”知府抬眸向王大看去，他只是垂着首看着地面，并无应答。一声惊堂木将他吓个哆嗦，这才抬起头来嗫嚅了半天，也没有具体说个是与不是。
“怎么，事情出在你们家，不过是昨日之事，你竟这般浑忘了么？”知府问道，王大看了看陆徽娘，她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波澜，像是天山纯澈的泉水。王大没有了勇气，亦没有了再指控的欲望，最终说道：“回大人，我家小女吃了这位姑娘的药，开始落红最后流产。”
“这位相公说话好不清不楚的，既没有说究竟王娘子有没有递过方子，也没有说我家姑娘是如何给你家抓的药，只一味揪着是吃了我家姑娘抓的药而流产一事说话。难不成有人将保胎的方子递过来，我家姑娘还能擅作主张改成堕胎的方子？”明心在一旁忍受不住，张口替陆徽娘分辩道。
陆徽娘原说去公堂只不过是想唬住这王大，他一心想要让药堂的名声臭了整条街，而自己又与他并无过节。他肯下如此大的狠心不惜牺牲一个孩子的性命来指证自己医术不良，背后必定有人指使。此刻到了公堂也好，省了还要再花一番工夫去找证据费口舌。
只是陆徽娘心中一直在权衡，有些话究竟要不要说。
“大人，若说是疑难杂症，衡量不准准错了药也是有的，若是将一时头脑发昏将旁边屉子里堕胎的药当成了保胎的良药这一说法硬说成是缘由也是可以。不过民女眼睛耳朵都尚好，保胎堕胎的方子饶是最不可信的大夫也能分的清。王相公不肯承认是张娘子拿方子抓药，但为了给自己女儿一个公道，物证总会留着的。”
陆徽娘撇头看向王大，眼中是隆冬屋檐冰棱反射的冷光和确信笃定，“大人可以去将物证取来，随随便便找一个大夫查看一下药渣，大人即刻便会知道那些究竟是什么药材。哪怕我不小心抓错了一味药材，又怎会将所有的药材全部抓错。可要是王相公将药渣毁了，那其中意味那就说不明白了。”
“来人，去王大家里将药渣取来，搜查一下有没有那所谓的方子。”知府开口吩咐道。
王大显然慌了，他盯着官差的身影下意识挥着手臂想要阻拦，明心抢先说道：“王相公这是做什么，方才还砸了药堂说要让我家姑娘下狱，此刻却要拦着不肯让人去搜，真是古怪得很。”
“来人，去搜。再派人去将王家其他的人都找来。”知府继续向那官差示意。
“不必了。”王大面如死灰，眼无神采，颓败道，“事到如今，草民不得不招了，一切都是草民的意思。草民托人开了堕胎的方子让我家那老婆子送到这位姑娘面前，又让我女儿吃了药造成流产好骗取银钱。一切都是草民的主意，与我那老婆子和女儿都不相干。草民认罪，还请大人放过我老婆子和女儿。”
说罢王大叩首在地，见他脊背抽动隐隐有哭声传来。陆徽娘向明心传递眼色示意她暂时先不要说话，她并非真的要从他身上讨一个清白，她想要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既然你娘子和你的女儿都去了人家那里，怎么还会不知内情。既然知道内情，便是帮凶，任凭是谁都逃脱不了责罚。来人，哪怕抬，也要将人抬过来。”知府满面愤怒，一声惊堂木回荡在整个大堂。
“大人且慢。”陆徽娘开口阻拦下，跪行两步离知府更近些恳求道，“大人，方才我正是从附近的医馆过来，他的女儿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吃了许多苦这才被救回来。王娘子哭的险些晕过去，她们已经为此事受到了惩罚，民女亦不想再追究太多，还请大人放过王家母女。”
“是，一切罪责，草民全都承担。”王大猛地磕了三个响头，祈求能够放过王家母女。他这个当父亲的已经错了太多，比起方才那位父亲已经是惭愧不已，他在用他最后的力量拯救这个即将支离破碎的家。
“冤枉陆氏，是污蔑之罪，假借堕胎药方，是敲诈之罪，为人父又狠心将自己女儿推进火海，更是没有一丝仁慈之心。来人，打五十大板，一年牢狱。”知府给王大定罪。王大听到五十大板整个人都瘫软在地，哪怕不死整个人也是成了废物再下不了床。心中是万千悔恨，却再也于事无补。
“大人，能否再听民女一言？”
“说。”
“王家女儿一受堕胎之苦，二受名声之累，三受父母之狠，而王家夫妇亦饱尝痛楚心生悔恨，民女既是受害之人，应也有两分说话的权力。民女恳求大人，能转变对王大的责罚。”
“如何转变？”
受苦受刑无非是想让有错处之人痛改前非，但再重的刑罚对已经发生的事实已于事无补。既然民女是受害之人，他们理应对民女有所补偿。不如让他们一家为民女劳役五年，以其中艰辛来抵消他们的罪过。如此，既能惩罚他们的过错，也不让大人落一个残暴之名。大人觉得如何？”
知府思虑一番当即应允，不过仍是罚王大十板以儆效尤，以免更多人走上他的歧途。陆徽娘和明心感谢知府宽恕，此案了了，就回了药堂。满屋狼藉，少不得要费两天日子重新整理。又去看了看王家女儿，性命无忧。王家一家千恩万谢，跪在地上差点将额头磕破，直言日后再不做这偷鸡摸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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