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清月出岭光入扉
第四百九十五章清月出岭光入扉
听得一阵“咕咕”声从陆徽娘的肚中传来，李珏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晚饭的时辰。询问了陆徽娘的意见，陆徽娘只说今日是明心的生辰，说好了一切都由她决定。向碧瑶阁的伙计略一询问，便得知明心正在后院，似乎很是气恼。
果不其然，明心蹲在一旁不许叶展靠近，也不许他说话，背对着他一眼也不嫌瞧。叶展又是个笨嘴拙舌的，奈何一腔深情只能在胸内冲击着五脏六腑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解释，正束手无策看着明心弱小的背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陆徽娘抬脚附在李珏耳边说了两句话，便舍下李珏跑到明心身旁，看她已经红了眼眶，心下真是又心疼又无奈。好生哄劝着好不容易迎来她的生辰，且一年只有一次，还是要快快乐乐地度过才是。
明心这才站起身子来，谁知蹲的太久双腿早已麻木一下子跌在陆徽娘怀中。叶展见状本想上前扶一把，可又思及此刻他和明心的尴尬处境，迈出的一步只得又收了回来。
陆徽娘刮着明心的眉梢减轻麻木以后带来的酸疼，明心缓过来以后由陆徽娘领着打算去寻一家上好的饭店。经过叶展身旁，明心挣脱开陆徽娘的手气冲冲走到叶展身侧冲着他的小腿狠狠踢去，再瞪他一眼这才解气地跟着陆徽娘一同离去。
李珏向叶展投入一个同情又爱莫能助的眼神，跟在陆徽娘和明心身后出了碧瑶阁，徒留下叶展一人抱着腿呲牙咧嘴地吃痛，偏偏还有苦说不出。
总算在饭馆的雅间里等待一桌饭菜全部摆齐，陆徽娘借口要去更衣出去一趟，实则悄悄地去柜台将账结好，再若无其事地回去欢天喜地地一同享用。一行人下楼后李珏去结饭钱，却被得知已经被陆徽娘付完，当即脸色都变了。
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是明心的生辰，等到明心嫁到忠勤王府之后，这钱财再由自己出也无妨。陆徽娘不想再让李珏送自己回府，免得被邓府的人瞧见又要成为他们的饭后谈资。
李珏只说在不远处跟着她们，看着她们进了府邸便会离去。
已经月上柳梢头，青菲院的婢子点上了烛火等着陆徽娘归回。陆徽娘又劝了明心好大一会这才让明心放下心中怨气，服侍完陆徽娘沐浴便退下了。
陆徽娘拿起那盏琉璃风灯点上放在床头，投出的橘黄光晕格外柔和，既不刺眼又可照亮周围几寸。陆徽娘雀跃地跳下床吹着桌子上的蜡烛，小跑着奔上床落下鲛绡帐，小小的空间充盈着情人之间暧昧又羞涩的气氛，映照陆徽娘的粉面山眉。初霞帐内升，一场欢梦，紫薇夜望皎半月，月落白霜遗紫薇。
次日清晨，陆徽娘早起了半个时辰赶往太夫人处，迎着清冽中混着潮湿的微风，又夹杂着花草的芬芳和泥土的甜涩，站在院中等着太夫人起床。
“四姑娘，太夫人醒了，您进去吧。”曾经伺候太夫人数十年的老仆人，不知为何缘故被太夫人送往了老家。许是看她年事已高，不忍她再卑躬屈膝劳心劳力，不如在老家颐养天年享儿女供养之福。面前说话的是近两年才侍奉在太夫人身边的菊英，人机灵长的也是甜美。
陆徽娘让明心在院内等着自己，接过明心手中的一个海兽葡萄纹缎盒由着菊英打开帘子进屋去。太夫人正披散着头发坐在妆台前，菊英闪过陆徽娘身旁拿起梳子继续替太夫人蓖着头发。
“怎的姑母不再多睡会，这样早便起来了？”陆徽娘站立一旁，将小辈的恭敬发挥得极为妥当。
“人老了，觉也少了。听菊英说你早早地就在外面等着了，也不怕早晨的冷风侵了身子，一点也不当心。”太夫人将目光从铜镜前离开移到陆徽娘身上，虽是苛责不过听起来格外慈爱。又见陆徽娘双手捧着木盒，询问得了什么好东西迫不及待地拿来让她瞧瞧。
“姑母还年轻着呢，哪里就老了，还等着大夫人日后诞下一男半女的好逗弄孩子呢。”陆徽娘巧妙地提起郭笑瑜如今还无子息的事实，就像一根长而尖的刺扎去太夫人的心中，思及当年自己没有身孕而受了太夫人不少的冷言冷语。这个痛，不仅要还给太夫人，还要再加诸到郭笑瑜身上。
面上依旧是合宜的笑容，陆徽娘上前几步打开缎盒，取出其中的满钿送到太夫人面前，“这个是昨日逛碧瑶阁一眼看中的，想着姑母会喜欢便买了下来，忙不迭地送到姑母面前想让姑母看看还合不合眼。”
“你前日方送了那样大的礼，即便我身为你姑母亦日夜忐忑，怕九泉之下的兄长误认为我是唯利是图的小人，怕辜负了年幼时他照顾我的情分。如今你再为我解囊，如何让我安心收下。我知道了你的心意，还是拿回去吧。”太夫人只是瞧了两眼并未伸手去接，言词恳切得连陆徽娘都不能辨清究竟是真是假。
“姑母说这话，便是瞧不上这个了，亦是拿徽娘当外人看。这可真真是伤了徽娘的心。”陆徽娘拿着满钿的手并未收回，只是语调婉转如枝头的黄鹂，带着委屈与伤感，垂眸看向地面。
“罢了罢了，皆是你的一片心意，我就是便是了，日后便不要再破费了。”太夫人见陆徽娘如此，只得收下。
“能戴在姑母的头上就是它的福气，哪里有破费不破费一说。”陆徽娘喜笑颜开，看着菊英双手灵巧上下翻飞，梳的发髻更是一丝不苟，不由得向她多看了两眼。
陆徽娘亲自将满钿戴在太夫人的头上，看着镜中虽然老去但依旧可辨当年风华气韵的那张脸，却将话头扯到了菊英的身上，“不知道姑母从哪里寻来这样乖巧聪明的婢子，看的我真是自愧不如。若是让我蓖发，恐怕连她的一半精巧也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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