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粉嘟嘟的脚趾头,蹬在他军装前襟上
过了聘礼后,婚礼定在了盛夏时节,在帅府花厅,早早备下了筵席。
门口车水马龙,将帅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戴着大盖帽的宪兵,各个荷枪实弹,十二人为一班,在人群间穿梭巡逻。
今日能被邀请过来,喝一盏茶的,往后在北疆,便是能横着走了。
作为筵席的主角,方幼萍穿一身奶白色旗袍,却是显得有几分闷闷不乐。
因着此刻,目光所及之处,是蒋理承半坐半靠在庭院深处一辆军车上,抱着手臂,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交叠。
而他面前,站着美目倩兮、巧笑倩兮的五姨太柴姣。
不知柴姣跟他说了什么,才生育不久的新欢,举手投足间还透漏着风韵。
蒋理承丝毫不掩饰笑意,凌冽尽被愉悦倾覆。弯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直到看见雕花铁质台阶旁的小丫头,抿着唇、一脸老大不乐意。
起身立即走了过去,也没同眼前人言语一声,实在没多余的心思,因着目光里都是她。若是方幼萍此刻与他对视,会发现将他瞳孔当了镜子后,那里面倒映了一个小小的自己。
“怎么了?”他低下头,伸手无意间触碰她鬓角被风吹起的凌乱碎发。
尤其见她撅着嘴,撂了脸子,原本平静中带着喜悦的一颗心,霎时间又起硝烟。
他需要马上知道谁惹了他的掌中娇,再叫那人肉体和灵魂一并灰飞烟灭。
“是筵席布置的不顺心,还是哪个眼珠子该抠的人冲撞了。”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方幼萍不知从哪儿鼓起来的勇气,气壮怂人胆。
无理取闹,还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在你眼里,婚宴不值一提。还是新欢更重要,找到间隙就得过去黏糊一会。”
“没,阿姣说你今日这旗袍极美,得空她得给城中那间成衣铺子厚赏。我叫她直接买下来就是,左右现在她当家,往后家眷做个衣裳,也方便。”蒋理承松了一口气,轻笑一声,看他这低气压的小心肝,也不知怎么有人皱眉时,也这么可爱这么娇。
“哪儿没把你放心上了?要不是你嫁过来,光凭那个逆子,我能亲自招待这帮狐朋狗友?我不会给第二个人这样的盛世和排场。”
方幼萍还是委屈,低头抹去眼角溢出的泪花,霸道中还带着几分哽咽:“今天别再让我看见你消失在我视线里,不然别怪我不给帅府面子,直接掀桌子。有本事你就毙了我。”
她又不怕死,真死在他手里,反倒得偿所愿。
蒋理承听她这倔犟口吻,没有一丝气恼,反倒看她流泪一阵心疼。
伸手替她拾去眼底泪珠,得知是自己惹得她不高兴,愈发不舍得:“不走不走,我一直让你看着我。”
方幼萍踮起脚,捧着他的大手,眷恋地将自己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贴上去,蹭了又蹭:
“以前和以后我不管,今天你不准看那些女人。”
“好好。”蒋理承不费一兵一卒就束手就擒,受她驱使:“我没有不重视,乖。”
夜半时分,宾客散去。
她的丈夫蒋颐图出去送客,方幼萍并未放在心上。
想褪下劳什子的高跟鞋,福至心灵,还是继续穿着。
没在洞房乖乖等候,而是乘着夜色,出门去寻蒋理承的身影。
帅府极大,一座庭院一座庭院找下去,以为不会有什么希望。
可她偏要跟自己较劲,看他今夜宿在了哪个姨太太房里。
若寻不见,她就一间一间厅堂继续找。
直到在凉亭里,看见他站在石阶前抽烟。
风把云揉碎,她今日擦的胭脂勾勒出两分幼态,也不知若隐若现的妩媚,在他那里是不是刚刚好。
她走过去,仰起头,将燃了一半的烟,从他口中抢过来。
下一刻,塞进自己口中。
正准备吸一口,却被他又拽了回去,顺势扔到石桌上。
烟蒂猩红,在盛夏夜闪着火光。
“姑娘家别抽烟。”
“四姨太还抽大烟呢。对别人就纵容,对我就百般苛刻。”方幼萍不讲理道。
唇瓣上,还残存他的气息。
虽不能与他唇齿香依,可这点湿润,依旧餍足。
蒋理承一时语塞,想不出继续管教的话来。
方幼萍干脆坐在美人靠上,仰头无辜地看着他,晃了晃两条白皙水润的腿。
“我脚疼。今日站了太久,没法走路了。”
“谁让你久站奉承他们的?你就算一直坐着,也没人敢挑你的不是,他们都是看我脸色。”蒋理承移开目光,可挥之不去那白花花的一片,和疑似镂空的一角。
心底漾起激狂,立即从怀里又摸出一支烟,想压下这份神魂游离。
嘴里叼着烟,已是俯身下去,半蹲半跪在她面前,脱去她的鞋子,瞧见一双白嫩的脚丫,已磨出了血泡。
他离她那么近,近的甚至能感受到他细而密、坚硬的发根,忽而倾身向前,翘起粉嘟嘟的脚趾头,蹬在他军装前襟上。
不知是谁给她的胆子,虚虚勾了一下还不够,愣是踩实了。
直到被蒋理承一把握住她那双犯上作乱的脚,又抽了一口烟,与她之间隔着烟雾缭绕,说:
“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不要让那些小厮碰我,脏婆子也滚开。”被他握着的那只小脚,几乎与他手掌一般大。
她下意识想抽回来,可最后还是选择僵持了身子,承受来此脚底汹涌的痒意。
“你送我回去。”
她终于没忍住,咯咯咯笑出了声。
蒋理承放开了手,有几分无奈。
扔了烟,怕烫着她,原本想将她背起来,还是手臂穿过膝弯,打了个横,将她抱了起来。
方幼萍目的达成,窝在他怀里,无不惬意地嗅着他身上烟草味儿。
手臂环住他的脖子,还在欲盖弥彰:“我怕跌跤。”
“我手臂很稳,开枪都不会晃。”蒋理承话虽如此,还是任她勾着。
回了前楼客厅,将她搁在沙发上,墙上挂着的西洋时钟,已在子时响了起来。
看屋内陈设,便知那瘪犊子还没回来,问向仆妇:“那畜牲是送人去了,还是卖人去了?是要将人送出山海关。”
仆妇们各个噤若寒蝉,皆连声大气都不敢喘。
蒋理承又回头看向她,说:“我找军医过来。”
“不要!”方幼萍原本乖乖坐在苏制真皮沙发上,作势便要起来。
“我不想叫个野男人摆弄我的脚。”
蒋理承看着这个娇气包,实属无奈,回身取了医药箱,重新坐在地毯上,她身边。
长腿无处安放,只得屈膝,捏着她的脚趾头,将药水一一涂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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