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怕鬼
是夜，乱葬岗凄风呼啸，卷起阵阵腐臭味。
远处传来野狼的阵阵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苏落檀肩上背着药匣子，不自觉地靠近了墨封宸，脚步也变得轻缓起来。
墨封宸察觉到她的异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王妃平日里不是很胆大的吗，居然会怕狼？”
她瞪了他一眼，强作镇定，“谁…谁怕了！只是这地方阴森森的，有点瘆人而已。”
“哦，那就是怕鬼喽？”墨封宸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
苏落檀心想，怕狼丢人，怕鬼也不丢人啊！
她小声嘀咕，“是，是有点……”
墨封宸斜睨了她一眼，语气笃定：“撒谎。”
他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侧脸在月夜下如雪中冷玉，冷漠至极。
“我怎么撒谎了？”她不服气地反问。
墨封宸幽沉的眸色在黑夜里更加意味深长，“你既然会巫蛊之术，又怎会怕鬼呢？”
苏落檀一本正经地解释，“巫蛊靠得是毒，以毒草毒物操纵蛊虫，而不是靠什么莫须有的神鬼一说，亏你还是个王爷，迷不迷信啊！”
墨封宸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戾，却没再说话。
苏落檀继续往前走，脚下踩着咯吱作响的碎布料，鼻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喂，墨封宸，你说飞霜的尸体不会真被野狼给叼走了吧？”
她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回应，转头，却发现墨封宸没有跟上来。
夜风阴冷，卷起她的衣摆，恐惧如藤蔓般缠绕上心头。
“墨封宸，你在哪啊？”她扬声问道，四周回荡的却是她略显尖锐的余音。
“在哪啊……哪啊……”
“喂，墨封宸，你别搞恶作剧啊！”
苏落檀刚回头，眼前便闪过一抹黑影。
“啊——”
她跌跌撞撞地往后跑，险些被脚下那些碎骨绊倒。
直到不远处出现一抹挺拔如松的身影，她想也不想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整个人都在颤抖。
“墨封宸，有鬼！
墨封宸本想装神弄鬼吓唬她一下，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一头扎进自己怀里。
他感觉怀中人身体温软，淡淡的馨香萦绕鼻尖，一时竟有些不知手往哪里放才好。
他的身体微微僵硬，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你还要抱着本王到什么时候？”他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脸上飞起两朵红晕。
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不放，指尖冰凉。
墨封宸漠然斥道，“放手。”
她拼命摇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说什么也不撒开。
墨封宸只得像带个手部挂件一样拖着她往前走。
两人脚踢脚绊的走了片刻，墨封宸停住，“这应该就是飞霜的尸体了。”
苏落檀方才敢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草席子裹着一个女子，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外头，大半的手臂已经被泥土掩埋。
她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上前，缓缓掀开草席。
草席里面的人果然是飞霜！
她身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
苏落檀从药匣子里拿出一双手套戴上，仔细检查了一遍飞霜的尸体，眉头紧锁。
“飞霜死之前就已经感染了天花，也是她感染了七皇子和老鸨。如果所料不差，她应该是春漪楼感染痘疫的第一人。”
她语气凝重，“那么，又是谁感染了飞霜呢？”
“先回军营吧。”墨封宸站在一旁，不动神色道。
苏落檀点点头。
回去问问莲雨，兴许她知道飞霜平日里和哪些客人走的比较近。
她正准备起身，却又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快如闪电。
“墨封宸，这回你看见了吧！”
她指着刚才黑影消失的方向，急急说道，“我没骗你，真的有鬼！”
墨封宸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与此同时，一道暗箭从她耳边划过，“嗖”的一声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有个屁的鬼，”墨封宸眼神凌厉，杀气毕露，“是有人在此地埋伏，准备暗杀你！”
他猛地抬头，对着黑暗中大喊一声，“玄策！”
树梢上有一道人影掠过，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苏落檀惊魂未定地靠在墨封宸怀里，后怕不已。
若是今夜她听了莲雨的话自行前来，那么她必死无疑！
那么行凶的人会是谁呢？
短短片刻，她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她抬起头，看向墨封宸，脸色骤变，“不好，莲雨姑娘有危险！”
墨封宸本就冷峻的脸色没比她好到哪去，沉声道，“先回军营再说。”
两人一路无言，以最快速度回到了驻扎在城郊的军营。
营地里火把通明，跳跃的火光映照着来回巡逻的士兵，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苏落檀一把拉住一个正在巡逻的士兵，急切地问道：“莲雨姑娘呢？”
士兵愣了一下，“莲雨姑娘？她和今日送来的病患一起，都在帐子里呢。”
她闻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长舒一口气。她快步走向安置病患的营帐。
掀开厚重的帘子，帐内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摇曳的火光映照在一张张长满痘疮的脸上。
她焦急地环顾四周，却并没有看到莲雨的身影。
“军医，莲雨姑娘呢？”她问道。
军医瞧见她身后跟着墨封宸，恭敬地回答，“她半个时辰前说去出恭，这会儿还没回来？许是喝了药，肚子不舒服吧……”
她心头猛地一沉，转身就往营帐外跑去。
来到茅房前，她刚要拉门，却被墨封宸以冰冷的眼神制止。
他抬起长靴，一脚踹开了简陋的木门。
“砰”的一声巨响，木门四分五裂。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在空气中肆意蔓延，呛得她喉咙发痒。
茅房内，莲雨倒在角落里，清眸睁得极大，里面写满了恐惧和不甘。
她脖子上赫然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已经凝固，染红了身下的茅草，触目惊心。
苏落檀踉跄着走到莲雨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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