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鞋
方知景有些迟疑的问：“能行么？爷爷也没养过孩子。”
袁橙竖起一个手指，左右摇晃两下，强调道：“爷爷操心你的事是什么心理？他是想弥补你的小时候吧。”
孩子小的时候，他忙着建功立业。孩子大了，他闲了，开始为孩子操心了。
可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亲情也一样。
方知景抿着唇，没再说话。
“你给爷爷服个软，多关心关心他。”袁橙探头往外看下，“去叫爷爷出来吃饭吧。”
方知景默不作声的去敲门，叫人。
中午饭吃的食不知味，各自都有心事。
......
下午，日头照的人暖洋洋的。袁橙跟着方知景往外走，也没有刻意去别人家。
就去了往常老爷子们下棋的地方，亭子里，五六个大爷围坐在一起侃大山。
说的就是方家的事，方知景突然带着对象回来，这是大家都没想到的事，可不得在一起说上几句。
“老方那个孙媳妇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之前怎么一点口风都没有。”
“哼，老方可不是瞒着，我看他是没看上人家丫头。”
方知景带着袁橙到的时候，正好听见黑脸老爷子的话。两人对视一眼。
方知景上前打招呼：“爷爷们好。”
“爷爷们好，我是丰收砖瓦厂，厂长袁橙。”她大大方方的上前，释放善意：“下棋呀，我能看下吗？”
众人惊奇看她，黑脸老爷子更是道：“厂长？”
袁橙点头：“对，我是下乡知青，响应号召建设农村。”
“你一小姑娘当砖厂厂长？”
袁橙见他们不信，掏出介绍信证明，递过去：“我能带着社员们烧砖，大家还算服我，所以给了我个厂长的职务。”
她还装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蒙大家看得起，我这正好出来长长见识，回去更好的做建设。”
“说的好，是个好同志。”
“你是下乡的？家是城里的？”
听着不同的声音，袁橙脸色都没有变，憨笑着：“是，我继续努力。我家是工人家庭，也是奋斗在生产一线的，我一直努力向前辈们学习，为国做更多的贡献。”
她说的有些激动，脸都有些红，眼中满是热烈的憧憬。
虽说是喊口号，但退休的老首长们，最喜欢听这些。
就像他们把手中的火苗，传递给了年轻一辈，信仰之力越烧越旺。
袁橙接过介绍信，就告辞：“我和知景还要拜访其他长辈，就打扰您们下棋了。”
两人施施然离开，后面时不时能传来几句讨论声。
袁橙搓搓脸，有些冷，她笑嘻嘻的问：“怎么样，方铁锤，没给你丢脸吧。”
她思想觉悟这么高，谁能说她不好。
方知景眼中的满是欣赏，夸道：“袁厂长当然厉害，可是少有的女厂长，还是砖瓦厂，一般人可比不得。”
袁橙看着他这样，稍稍松了口气，要是因为她，闹得这爷孙俩跟仇人一样，她心里会过意不去。
毕竟是她提出让两人沟通的，结果好像效果更糟了。
两人去相熟的人家串了个门，回去的时候时间也还算早。
袁橙提议出去转一转，好不容易来一趟京都，总要给家里人买些东西带回去。
两人走在街上，中间相隔一米，随便窜出个人都能过去。
袁橙叹息，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牵牵小手啊。
京都的街果然是热闹的，穿梭的自行车，无轨电车，她看的有些目不暇接。
两人去了最近的百货商店，四层楼的高度。袁橙抬头往上看时，一时恍惚，竟期待自己建造出高楼大厦的那一天。
“橙橙，进去了。”人有些多，方知景不得已拉了下她。
进去后才发现，今天是有特供，不要票的黄花鱼，怪不得人都往这边挤。
两人从一楼逛到三楼，一会的功夫，手上提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两双鞋。
袁橙原本是给自己爹买的，但方知景一直抢着要掏钱票，她就干脆又选了一双，带回去给方老爷子。
让他老人家也感受一下，亲孙子的孝心。
天色渐晚，两人也不急，晃晃悠悠的往干休所走。
路上，方知景忍不住道：“橙橙，我想了下，我找战友们问问，看谁家困难，我们也算帮一把。”
袁橙点头，本身就是共赢的一件事。爷爷有了孙子消磨精力，贫困的孩子有了助力，他们也能沾点光。
方老爷子就等着他们回来吃晚饭了，但两人进门，他是一句话都没说，板正的坐在沙发上。
袁橙拿出一双鞋，走过去：“爷爷，知景给您的买的，快试试，要是不合适，咱们赶紧去换。”
方知景已经没有那么气，也走过来，点头说：“试试。”
老爷子没动作，但眼睛是一直看着那双鞋。
袁橙直接将鞋塞方知景手里，提醒道：“爷爷腿不舒服，不好弯腰，你帮他换。”
“我......”方知景有些不自在，也知道袁橙这是想缓和两人的关系。
他窘态的蹲下身，抬手脱鞋，被躲了下。
老爷子声音干哑：“不用。”
方知景没管，直接快速的脱下一只，给他穿。
方老爷子忙上手要自己提，语气有些闷：“起来，混小子笨手笨脚的。”
袁橙在一旁笑：“爷爷，应该合适吧，知景虽然不常跟您住，但一直惦记您，看这鞋码，他当时可是脱口而出的。”
方老爷子垂着头，只觉得这新鞋穿着就是舒服，不闷脚，不顶脚。
袁橙手肘轻轻怼了下方知景，示意他自己看。
老爷子感动的眼睛都红了，不敢抬头，藏着呢。
方知景也有些不好受，他嗓子发紧：“起来走走？试好了咱们就吃饭。”
“哎，爷爷，我扶您。这鞋可花了方知景仅剩的一张鞋票，11块钱呢。”袁橙说着逗趣的话，“合适咱就别脱了，洗手吃饭吧。”
老爷子等在餐桌前坐下后，才说道：“这鞋太贵了，以后别买了，我穿的都是纳的鞋底的，好穿的很。”
接过方知景盛的饭，袁橙才不急不慢说：“爷爷，这活我们可不会干，以后还是得委屈您穿这买的鞋了。对了，我明天就得走，到时候给您寄些膏药敷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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