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捧杀
营地负责探听消息的将士将眉眼间对萧南国的不耐敛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主帅营帐之外，正好将萧南国的反应事无巨细的报给了刚刚归营的胡珂。
胡珂是唐家军里头成了萧静婉与唐亦安之外级别最高的将领，因此对当年萧尚书与萧静婉二人的恩怨多有了解，再加上在回驻地的路上，便收到了同伴对萧南国无理行为添油加醋的描述，本就心存不忿。
待那禀报的将士离去后，胡珂顾不上说自己的事，上前一步将营帐的帘子拉上，蹙眉走到唐亦安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试探着问道：“首领，难道您就这般处处忍让萧南国，叫他在我们唐家军里头这般为非作歹？他当年可是……”
说着，胡珂意识到自己这话似乎触及到唐亦安的伤口，连忙止住。
“沉住气。”唐亦安只是扫了他一眼，淡淡笑了一声，便岔开话题，“不说这些了，你探察的结果如何，可找到北冥军的踪迹了？”
“这倒是没有。”胡珂摇了摇头，随即带着唐亦安一起来到沙盘做出的地形图面前，指着插着红旗的营地比划道。
“我带着手底下的人在我们驻地周围仔细扫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踪迹——如今正值雪灾，漫天大雪之下的气温极冷，他们为了取暖肯定会生火，然后留下火堆的痕迹。但是我却没有在这周围找到。”
“虽然不排除北冥军太过谨慎的因素，但属下后来又带着底下的弟兄们扫了一圈，所以这一可能微乎其微。”
唐亦安单手支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你的结论是什么？”
“若是属下的预感没有出错的话，北冥军应该尚在八里之外，所以属下建议首领您再放心往外走三里地，重新驻扎。”胡珂面容严肃道，“至于别的，容属下休整一番，明日继续探测。”
“好。”
见到首领颔首同意了自己的建议，胡珂放下心来，点头应下后，又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适才唐亦安刻意跳过的话题，小声问道，“所以首领，萧尚书那边，您究竟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唐亦安对上胡珂糅杂了愤懑与担忧的双眸，随即倏而笑了，“若是你想知道的话，告诉你也无妨。”
在胡珂好奇的眼神下，他淡淡开口解释道：“若只是让萧南国受到肉体上的折磨、摧残，那么之前摘星阁的那些事情已经足够让他喝上一壶了。但除了受到肉体的伤害之外，我要让他的神志也开始不清醒。”
“我要让他从根本上受到折磨，以此告慰婉婉曾经在尚书府上受到的那些创伤。”
“让人绝望的第一步，就是给他希望，把他高高捧起，奉若神明，等到他真的以为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唯一的指挥官的时候，再让他跌落神坛。
他再如何厉害，也不过只是一个只会读书的文官，若是直接上了战场面对真刀真枪，还不知道要怎么害怕，说不准会跟第一次去柳宅那日一样被吓得失禁。”
“而当他受到挫折的时候，若是手底下的将士们再小声议论几句，向来好面子的他只怕以后只会草木皆兵。”
唐亦安望向胡珂猛然收缩的瞳孔，唇角的弧度加深，“胡珂，你认为我的法子好吗？”
“高，实在是高。”胡珂只感觉自己目瞪口呆，但却也不得不在心底里佩服自己未曾想到的这一绝妙的法子。
知晓唐亦安心底有数之后，胡珂便不再担忧，放下心来，“既然首领您心中已经有了成算，那属下便不再多嘴。属下这就下去吩咐底下的弟兄好生休整，三个时辰之后再次出发探查——如今处于极昼的状态下，几乎没有阴影的遮蔽，将士们要确保自己以最佳的状态出征，才不会因为过度疲累影响到自己。”
“好，这方面你自己有数便好。”唐亦安身为首领，需要把控全军的情况与大方向，自然不可能知晓军中每位将士的情况，如今粗浅听过便是，“若是将士们有什么怨言或是建议，只管来告诉我，我会视情况进行调整。”
胡珂点点头后退下，留下唐亦安一个人半眯着眼，看向遥远的远方。
就在前线准备作战的时候，身为后方的江南三镇内，灾中重建工作继续火热展开。
由于雪灾一日比一日严重，三镇内房屋受灾情况也变得愈加严重起来，萧静婉因此修改了救济站内的管理条例，即所有具备劳动力的人，均需回到镇子上重建房屋，并且依靠自己的劳动换取每日粮食和取暖炭火。
在零下的日子里，这两者几乎是维持体温的必备物什，再加上萧静婉宣布搭建十个房屋便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屋子，百姓们重建家园的热情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如何？”当小桃再次将百姓们的民声反馈呈上来的时候，萧静婉将手上的公务放下，抬眼问道。
小桃将手上的宣纸放在萧静婉面前，随即言简意赅概括道：“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除开已经病人、老人、孩童等没有劳动力的人，有近八成的百姓主动离开救助站，回到三镇进行重建工作。”
“截止今日，已然有五成的屋子被修复，亟待加固，预计会在三日之后完成加固，成功入住。”
“这是好事。如此下去，江南纵使不能恢复到以往的繁华，却也能维持基本的秩序，至少百姓不会都如如今这般成堆挤在救助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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