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一章 脱离险境
柳氏搀扶着安夫人，来到柳士安营帐之时，对方正顿坐在书桌前，面容沉稳，倒是让柳氏稍稍放下心来。
还好，有父亲在。
“安夫人来了，快坐快坐，歇歇脚。”柳老爷伸手替柳眉倒了杯热茶，推到她面前，待后者喝了一口，缓下心神后，才继续问道：“不知安夫人的郎君与公子何在？”
谁料，柳士安这句话问出，安夫人又是一阵泫然欲泣，好一会才止住眼尾的泪，垂眸答道：“柳老爷，外人与犬子均在帐外，身受重伤，已经快不行了。”
“那快快把他们请进来！”
柳士安示意柳氏上前一步，为自己推上轮椅，缓缓打开营帐的门帘。
安家的几位奴仆顺势将人抬入营帐之中，缓缓放下，又用长袍简易垫在身下。
柳士安定睛看去，安家公子安桀身中数箭，浑身的衣衫均被鲜血染红，看上去触目惊心；而安德新则是面色铁青，嘴唇失去血色，惨白一片，一幅病入膏肓的模样，看上去也是危在旦夕。
安夫人不忍，别过眼去望着营帐里燃烧的灯盏，颤抖着嗓音缓缓道：“安家随行的家丁中有略懂医术之人，故提前做了些处理，只是他能力有限，只稍稍止血，没能力将身上的箭矢拔出，无法继续医治。”
柳士安见到如此场面，心道一句不好，连忙派人去将付爷喊来。
若是付爷也回天乏术，恐怕安家人难逃此劫啊。
五付原本正陪在李石均身侧，看他在山洞中研制新的暗器，听闻传话，连忙收拾随身的用具，前往柳士安的营帐。
“柳老爷，这位安老爷不过是伤寒严重外加气血两虚，好在送来的时辰不算晚，我适才施针片刻稳住了他的情况，一会再开个方子，若是能熬过这一夜，怕是也就性命无忧；只是这位公子手臂上的箭矢有毒，即便是救回来，怕也是要截肢了。”
检查完二人，又进行简单救治后，五付对柳士安道，“如果柳老爷您打算救，那我就去将他截肢保住性命，如果不打算救了，那便去准备后事吧。”
安夫人前来求助的时间太迟，即便是凭借付爷的能力，在不截肢的情况下想要保全安桀的性命，可谓是难上加难。
但是在此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许多人将自己的身体发肤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宁死也不愿截肢的大有人在，付爷故此一问。
柳士安重重叹息一声，随即睁眼，下定决心道：“救！麻烦你了，五付。至于病人的母亲那边，我去同她说。”
目送五付再次回到临时隔开的小房间里，柳士安将眼底对安桀的担忧掩藏，平复自身情绪后缓缓走出营帐。
外头，安夫人正在焦急地等候，被柳氏搀扶着来回踱步，内心是说不出的焦急。小桃刚收拾出一个干净的营帐，静候在一侧，等待主子的下一步吩咐。
就在此时，柳士安掀开营帐的帘子，缓缓出现在安夫人面前。
“柳老爷，那位大夫如何说，可是能治？”安夫人不顾自己依旧头晕，连忙小步跑至柳士安面前半跪，急声问道，“如若是能治，即便是要我的命，我也救。”
柳士安给自己闺女使眼色，让对方上前一步将安夫人搀扶起身之后，才缓缓道：“安夫人，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
“你的郎君只稍熬过今夜，大抵性命无忧，虽说我们不知未来是否会有什么后遗症，但至少能过了眼前这关。”
不等安夫人选择先听哪个，柳士安便先以好消息抚慰安夫人的心，怕她听到坏消息之后撑不住倒下，“只是……令郎的伤势过重，那箭矢上的毒又是致命性的，中箭的时辰过长，如若要救活的话，安公子的手臂怕是不保。”
他叹息一声，别开眼，不忍去看安夫人如今的绝望。
虽说身为商贾之后，安桀本就不能走上仕途，无法做官，但没了臂膀，便意味着安桀在今后的婚配上会处处受限，毕竟哪会有好人家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残疾？
但出乎柳士安预料的是，安夫人没有半点怨念，只是挣脱柳氏搀扶她的双手，冲着他直直跪下磕头。
叩首三次后，安夫人抬头对上柳士安的双眼，眼眸清亮坚定：“只要能救下我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能接受。我知道，这是您与那位大夫能做到的最好结果。”
“只要我的孩子能活着，我柳眉生生世世都会偿还你们的恩情。”
这次柳士安没躲，承受安夫人的谢意后，才让柳氏将她扶起：“安夫人，你算是我与内人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的孩子在我眼中同婉婉无异，如若可能，我也不希望他出事。”
安夫人含泪点头，被柳氏用帕子一点点细致温柔地拭去，又被轻声哄着，情绪总算安定下来，只偶尔还因为内心的担忧而不停抽噎。
李石均制成的沙漏一点点向下漏沙，军营内巡逻的守卫一批又一批经过，燃尽的烛灯被换上新的烛芯……
极夜的存在，让安夫人不知晓自己究竟在营帐外等候了多久，只知道当五付眉眼冷淡走出营帐时，自己的双腿一软，差点直直倒下。
“父子二人平安，儿子的截肢切面已经缝合，只是还需静养，不得挪动。”五付淡淡道，单手拎着治疗用的器具，颔首表示受到安夫人的感谢，随即与柳士安与柳氏道别，慢吞吞远离，直至瘦削的身体被山洞的黑暗吞没。
他又回到李石均所在的洞穴，等待柳士安属下的下一次传信，来救治下一个军中大夫难以治疗的病人。
而另一侧，看着因为心系家人，已经足足等候一宿，现如今明显体力不支的安夫人，柳氏终究还是按捺下自己想要知晓安家究竟遇到什么事情的内心，轻轻拍拍安夫人的后背轻哄，仿佛如今的安夫人依旧是个孩子般：“眉儿，如今他们已经无碍，你便早些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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