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祭旗，开战！
在晋阴城外的一片荒野坡上，赵国的十八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动。
魏武卒多数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原本整齐有秩序的队形出现了一丝动乱，不过很快又重新稳住。
吴起仔细观察，发现这十八万赵军当中，有的身着亮银甲，手持长矛，目光如炬；有的则穿着粗布麻衣拿着一把刀，眼神带着戾气；还有的则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表情木讷。
三类人聚集在一起，泾渭分明，给人一种貌合神离的感觉。
吴起作为魏武卒的统帅，他很快就有了基本的判断。
这十八万大军绝非精锐，其中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
吴起环视整座战场，一边打量着地形，一边在脑海中开始排兵布阵，确定应战之策。
他深知这次战斗的重要性，留给他的机会只有一次，容不得马虎。
吴起观察完地形后，心中最终下定了主意。
“章山！”
有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男子站出道：“末将在。”
这是他在大梁时候的老部下，做事很有执行力。
吴起吩咐下去的事，不管别人怎样，他都能不打折扣的完成。
“你率领一万弓弩手占据中位，作为先发之军，等我号令不得有误。”
“是！”
吴起令下，身旁的一个扛纛武夫急忙跟在了章山身后，率领大军朝着战场进发。
“邬士海、萧天有。”
“在。”
“你们二人各率领一万步将，分别占据两翼位置，等我号令。”
两个老部下，异口同声道：“遵命！”
在吴起的安排下，三万大军被分成了三个部分，以弓弩手为先发军，其余两万魏武卒各占据两翼，等待时机再进入战场。
站在刚搭建起的将台之上，李幕举目远眺，将魏武卒的行动尽收眼底。
对于这一战，他志在必得，全军上下都深信自己的大军可以一举攻下晋阴城。
在其手下看来，区区武王的三万私军只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事实上，在没有见到这支大军之前，纵然他嘴上不说，但心中的与部下想得也差不多。
但这一刻，他的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凝重，心中原来的想法有些动摇了。
眼前这支军队有些不同寻常。
这支三万人的部队，一眼扫去，其规模只有赵军六分之一，但每一个士兵却是人人着甲，训练有素的样子。
尤其组建成的方阵，整齐划一，士气高昂。
一杆杆黑色的旗帜，迎风展开令人侧目。
反观自己这一方，黑压压的士卒簇拥在了一起，没有任何的秩序可言，两者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幕忍不住说道：“看对方领军的这个吴起，不是一般人啊。”
站在他身旁的将领有些意外。
他们都知道他们都将军很少会夸赞别人。
跟在身边这么久，也都是头一次听到。
“准备列阵，出击。”
“遵命！”
在李幕的命令之下，赵国大军中出现了雷鼓声。
那是列阵，准备进攻的信号。
在鼓声之下，赵国十八万大军开始组建队形。
那些表情木讷的士兵，被推到了第一梯队，俨然是当做了炮灰来使用。
在其后则是那些穿着粗布麻衣的武夫，最后才是身着亮银甲，手持长矛的军队，当作压仓之石。
被划到了两翼的乐阳和马川平见到两军即将交战的场面，有股恐惧和兴奋交织在一起的情绪从心中蔓延，迅速扩展到了全身，两人只觉得浑身一颤。
在擂鼓声中，体内的血逐渐沸腾起来。
就在这时，有一队华丽的车马从晋阴城门下冲出。
这支车队扛着杆绣着“武”字大旗，直奔吴起所在。
吴起脸色一变：“是武王殿下。”
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赵弘明竟然赶到了战场。
吴起翻身下马，快步小跑到车架旁，恭敬道：“吴起拜见武王殿下，武道殿下千岁。”
“免礼吧。”车厢中传来赵弘明平静的声音。
“谢殿下。”
从一大早开始，赵弘明一路紧赶慢赶，在开战之前终于赶到了战场。
此次交战事关他基本盘的安危与否，已经身为武胆境的他可不该置身于事外。
高延士拉开马车的车帘，露出车厢内正襟危坐的赵弘明。
此时他脸色平静如水，不见任何波澜。
赵弘明看向吴起，开口说道：“本王刚才从晋阴城过来时候，张义送了些‘礼物’来，本王觉得对将军而言正好有用，索性就亲自送过来。”
一旁高延士喊道：“都带上来吧！”
身后的禁卫们将六位五花大绑的晋阴官员丢在了吴起的面前。
赵弘明说道：“这些人都是畏战而逃的晋阴县衙官署，逃走的时候被本王的门客抓获，想来给吴将军祭旗正合适。”
知道来龙去脉后，吴起大喜道：“多谢殿下之‘厚礼’，现在我等有武王亲自坐镇，魏武卒必胜。”
大军开战前，若能祭祀，是一件好事。
能起到严军肃纪，甚至提正士气的效果。
赵弘明送的恰到好处。
吴起让属下将地上五花大绑的晋阴官员拖到了大军面前。
身后一万弓弩手，以及两翼两万的魏武卒，目光尽数落在他的身上。
六个畏罪而逃的晋阴官员，跪成了一排。
在他们每一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个魏武卒，将他们死死按在地上。
吴起高声喊道：“这些晋阴官员，不顾大局，未战先怯，依大魏法律，当斩首示众。今日便拿他们祭旗，凡是不战而退者，皆杀无赦！”
“呜呜呜……饶命。”
“大人，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饶命啊！”
被魏武卒按在地上的晋阴官员痛哭流涕，大吼大叫，不断想要挣脱。
他们此时全身被束缚，有的人还挑断了手筋脚筋，就算有一身修为也逃脱不得。
铮！
身后魏武卒拔出腰间配刀。
“斩！”
在吴起的一声令下，六颗头颅滚滚而下，血柱激射，洒落一地。
令目睹这一切的三万魏武卒，心头皆是一跳。
他的朗声宣布道：“若车不得车，骑不得骑，徒不得徒，虽破军皆无功！擂战鼓！”
咚咚咚！
与赵军一样，魏武卒一方也迅速响起了进击的鼓声。
两军擂鼓，鼓声如雷，回荡在彼此战场上。
李幕见己方的十八万大军已经整装完毕，果断下令道：“进攻！”
赵军鼓点变得急促起来，那是大军进攻的信号。
十八万赵军以排列好的队形冲出：“杀！”
顿时，这一片天地喊杀声震天。
赵国的大军如雷霆之击，迅速向魏武卒扑来。
远在一旁的赵弘明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这种大军的冲杀，实在是令人浴血喷张。
一般武夫进去，怕是有去无回了。
吴起沉着应对道：“章山，你率领一支千人小队，先行出发，以分散赵军的注意力，将赵军引入弓弩之范围。”
“遵命！”
战争开始了。
章山在身后一万魏武卒中点出一个千夫长，带领着一支千人队当为先锋，朝着赵军杀去。
被派出的一支千人队沉着冷静，他们迅速冲到了赵军面前，发动了攻击。
“杀啊！”
魏武卒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与平时的训练的那般，他们以三或五人，组成最小的队形。
然后不同的队形之间，相互协防。
尽管人数劣势，但这一支魏武卒却并未退缩。
他们以一当十，以十当百，利用阵形不断与赵军周旋。
面对武装到牙齿的魏武卒，这些打头阵的炮灰赵卒，根本无处下口。
赵国的都统指挥不断让赵兵压上，试图在数量上压倒魏武卒。
然而魏武卒的战斗力却出乎他们的意料。
面无如此悬殊的人数，这支千人队没有任何畏惧的迹象，反而愈战愈勇。
战斗变得异常激烈起来。
章山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喊道：“撤退！”
这支千人队在丢下无数具赵军的尸体后，有序地向后撤离。
赵国的都统以为他的人海战术凑效，高兴地喊道：“追击，追击，不要让他们跑了。吞下这一批士卒，人人有功！”
在都统的刻意鼓动下，众多的赵国士卒不断朝着这支魏武卒的千人队压去。
章山脸色沉静，有意地将这一批赵国大军向预定的目标地点引导。
参战的魏武卒有条不紊执行了既定的战术。
吴起的计策开始奏效，赵国的一部分大军被分散开来，进入了预定的箭雨范围。
“准备，箭矢掩护。”
身后弓弩手迅速反应，搭弓上箭。
“放箭！”
咻咻！
猛卒如龙，箭矢如雨。
还在追击的赵国士卒，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便被瞬息而至的箭雨给射中。
打头阵的赵国士卒基本都是普通人，实力低微。
一波箭雨下，过半的人便是中箭而倒。
刹那的功夫，哀鸿遍野。
“踏张弩！是踏张弩！”
赵国的都统意识到魏武卒所用不是一般的弓弩，而是踏张弩。
魏国踏张弩的记载最远射程可达三百五十步以上，需要使用脚踏板和杠杆等辅助工具才能发射。
还没有等他回过神，第二波箭雨接连而下，他一个避之不及。
一根箭矢射中他的眼眶，穿过了他的头颅，当场咽气。
都统指挥一死，这些普通的赵国士卒在丢下一大半的尸体后，仓皇四散而逃。
借着箭矢的掩护下，佯装退却的魏武卒此时反攻而上，接连又斩杀了了许多赵卒。
“好！”
在马车中的赵弘明见到这一幕，大声叫好。
当赵国第一梯队进入预定的范围后，吴起也同时抓住时机，立即调集左翼的部分，从侧翼突击赵军。
这支小队利用地形和战术的巧妙配合，将退下的赵国溃兵一举包抄，尽数斩杀。
一个简单交锋，赵国就损失了近两万的大军。
让赵国在场的将领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赵军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反击打乱了阵脚，不得不暂时后退。
而此时，位于主战场魏武卒弓弩兵主力趁机发动反击，朝前的压去。
整个过程中，这支魏武卒展现出了极高的战争素养，就是队列都没有任何大的波动。
“让第一梯队继续压，第二梯队从侧翼包抄迂回。有逃兵，立斩无赦。”
李幕的脸色有些阴沉，积极改变策略，调集了部分弓箭手，准备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赵国第二梯队在李幕的命令之下，开始迂回，试图突袭魏武卒的后方。
然而这一切被魏武卒的侦察兵及时发现，并通知了吴起。
吴起当即调集两翼的刀盾兵，当做快速反应部队，从侧翼反包围赵军。
“老马，该我们上了。”乐阳得到军令之后，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当即带着他的百人队，冲向他的目标区域。
马川平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兄弟们，立功就在今日了，随我上阵杀敌。”
“杀！”
很快，马川平也紧随其后，猛地跟了上去。
荒野坡上的高低不平的地形对魏武卒非常有利。
他们利用山地的高低起伏，成功地干扰了赵军的战术。
当赵军进入低洼处时，魏武卒从高处骤然发动攻击，从侧翼冲出，将赵军的派出的这支迂回的部队打得措手不及。
“都是武夫！”
在与魏武卒交手的过程中，这些赵国士卒吃惊不已。
他们惊恐的发现这些魏武卒竟然都是武夫组成，并且无论是兵器还是遁甲，品质都要高他们一截。
与之相比，他们这些人装备简陋得可怜。
“组阵！”
马川平高喊着。
在他命令之下，他身边的同袍迅速组成了一支小无人小阵法，相互协防。
有通窍九品的赵国武夫，从阵法中冲杀出来，直扑马川平而来。
“死！”
马川平毫无惧意。
只见他拿出了一杆三角阵旗，在五人合力之下催动，结成护盾阵法。
三角阵旗晃动，闪出一道金色光盾，将五人护在了中间。
咚的一声闷响！
这个通窍九品的武夫被三角阵旗解出来的光盾给震飞。
他人在半空，尚未落地之时。
其余的魏武卒便一拥而上，不给他任何换气和反应的机会，将他乱刀砍死在刀下。
这支招募而来的赵国士卒，有些是修为较高的武夫，但都只会各自为营，给了善用阵法的魏武卒不小的机会。
最终被马川平等人分割成了一块块。
在军功制的推动之下，魏武卒悍不怕死，一个个都是杀红眼，将他们各个击破。
魏武卒一方只付出了很小代价，就将这支赵军全部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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