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我不想离开
江庭常住城隍庙。
他的父亲是个虔诚信徒。
这是江家祖传下来的。
江家世代从军，家族清贵，可以说是书香门第，却并非富裕之家。
当初江庭的爷爷，曾经是个校尉。
那时候，他还年幼。
他父亲随军出征，临危受命，带领将士们保卫边疆。
他父亲在战场上受了重伤。
最终，战死沙场。
江老爷子的遗言：“吾子，你是家族唯一希望，你必须活下来。只要你还活着，我们江家就有机会东山再起！你不能死！”
他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的死，让江家蒙羞。
江庭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对自己的祖先很崇敬，他相信江家的列祖列宗们一定不会放弃江氏家业，等待着他继承家业。
所以，他从小就学着读书练武，不肯荒废。
可是，父亲的英灵却迟迟不归。
他一个月前，遇到了一位奇人，教授他功夫，告诉他一些江氏的祖训。
江庭听了，很振奋。
“你是个有才华的孩子。我们江氏的武学虽然不高，可你骨骼惊奇，是块练武奇材。我教导过几百个孩子，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你这个岁数就有所成。”
那个人对江庭的期许很高。
“你的资质是最好的，不仅仅因为你的勤勉努力。还因为你有天赋。你有天分，又勤快。这点，令我欣慰。你想学武吗？”
江庭用力点点头。
他当然想学武，强健筋骨。
“好，你跟我去北地。只要你吃得苦。你就可以拥有你想象中的强悍。”
曹德不懂。
“师父。您是不是骗我？”
“没错，我就是在骗你。你想想看。我教导你的时候，你的确聪颖，我也的确夸赞过你。可是，你有多少次考试落榜？你真正学到了什么东西？”
“我是个穷酸秀才，我不能考科举。”曹德道。
那人哈哈大笑。
他摸了摸曹德的头发，温柔安抚道：“傻孩子。你以后会成为状元郎的。你忘记我教你的口诀了吗？”
曹德摇头。
“你记不住。可我记得牢牢的。”那人道，“你记好了，千万别忘记了。口诀：天灵地妙，九宫八卦，八卦六壬。”
曹德懵懵懂懂。
“你听明白了吗？”那人问。
“听明白了。”
“你记住了？”
“记住了。”
“这口诀，可以治病救人。你以后若是遇到了疑难杂症，可以念叨这口诀，它会助你脱离病痛折磨，甚至可以延寿十年。”那人又道。
曹德听了，震撼得久久回不过神。
他从未听闻过这种玄奥莫测的口诀。
而且，延寿十年，这简直就是仙丹啊。
“你不用怀疑。”那人似乎看穿了曹德的想法，“你只需要记住了。”
他拍了拍曹德的肩膀，就走开了。
曹德回到了院子里。
苏氏坐在石阶上，满面哀愁。
“娘。”曹德喊她。
苏氏抬眸，愣怔看着他。
他双目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脸色苍白无力。
苏氏吓坏了。
“曹德，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你骂回去。你爹爹死得冤枉，你别寻短见啊......”她急切道。
曹德摇摇头，把他听到的话告诉了苏氏。
她站起身。
曹德连忙扶住了她。
母子俩沉默良久。
苏氏突然拉住了曹德：“曹德，我们搬出去住吧，好不好？这里是京城，不是我们的家乡。我们离开了京城，离开了江府，咱们就没人欺负你。娘养你。”
“不，我不想离开。”曹德坚持道。
“不行，咱们得走。”苏氏声音微颤，“你爹爸已经不在了，留在京城干嘛呢？咱们不能丢了你弟弟和妹妹......”
“我没有弟弟妹妹。”曹德冷冰冰反驳。
苏氏愣住。
曹德打断了她。
“我没有兄弟姐妹。”曹德语气平静，像说句再普通不过的话，“我是孤儿。”
这件事，一直是曹德的伤疤。
他不敢揭露。
可是如今，他忍不住了。
他不能再任由这件丑陋的事情掩埋在内心深处，不被外人知晓。
苏氏呆滞，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她不认识眼前这个孩子了。
她从前觉得他温顺、孝顺，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孩子。可现在，他居然敢顶撞自己。
曹德的嘴唇紧抿，不言不语。
苏氏浑身发抖。
她不相信儿子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这孩子的表情，让她害怕。
“曹德，我们回去。”苏氏慌乱抓住了儿子的手臂。
她要离开江家，回到扬州。
可是扬州那地方，是江南最繁华的地方。
苏氏在那边，并非一无所获，她认识了江家的远房亲戚。那个人姓王，叫王青。
“娘，我不会回扬州的。”曹德拒绝，“咱们不能背叛了爹爹和弟弟，离开江家。”
苏氏整个人瘫软。
她靠在曹德的怀里，呜咽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障。你这是要害死咱们全家，你知不知道？曹德啊，咱们娘俩该何去何从呢？”
曹德抱紧了母亲，道：“娘，不要担心。咱们去找姑姑和表舅。”
“我不去。”苏氏猛烈挣扎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带你去投奔姑姑和表舅.......你别想甩掉娘！”
曹德没办法，只得把这件事隐瞒了。
他不能违抗母亲。
他知道自己是个逆子，他也不想做逆子。
“娘，这辈子咱们娘俩一起走，我们永远在一起。”他对苏氏说。
苏氏这才停止了哭泣。
“你说的，是真的吗，曹德？”她哽咽。
曹德点点头，答应了她。
于是两个人趁着黑夜，偷偷溜走了。
他们没钱雇车。
曹德的衣裳破烂，又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他没钱买新衣服。他就把破布撕扯下来几块，裹在身上。
曹德的胳膊肘蹭破了皮，流血不止。
他咬牙硬撑着。
苏氏则是累极。
母子俩脚步踉跄，慢悠悠走了半夜，终于来到了扬州。
他们先住进了一家客栈。
因为苏氏身体虚弱，曹德不敢离开她身边。
“娘，我饿了。”快入夜的时候，曹德对母亲道。
他的腿受了伤。
苏氏立马让伙计送热水和馒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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