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他们为什么打你
“所以，去找李尚，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你先想办法找，找完你就知道了。”
在那之后，林凡表面上在滹沱河北岸布置了重兵，这自然引发了忽速尔的戒备。
此时，忽速尔的战斗力也不低，正如林凡说得那样，他继承了元朝模仿宋朝建立起的一套军工产业，火力不差。
同时，忽速尔的政权也是由山西的一众地主豪绅鼎力支持起来的，他们知道林凡这个搞出农村合作社取代地主的君主占领这片区域，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因此，他们的抵抗意志也极度坚决，甚至远超过匈奴和金人入侵。
他们自认为，在他们的严防死守下，林凡想要渡中州下，也十分困难。
但也就在这时，1295年，天盛元年，六月，忽速尔不得不面对滹沱河以北宋军以外的两个新问题：
一个是之前提过的，铁沐川作为元朝新登基的皇帝，并没有让甘龙飞心甘情愿地臣服。如今关中和陇右激战正酣。
但甘龙飞拥有漠北，甘肃，川城及云南，势力庞大，铁沐川必须要依靠中原的力量与之对抗。
作为元室忠臣，忽速尔自然是想帮忙的，但他也不能把河北让给宋人。
而另一个，则是他得知频繁派出使者，沿着海岸线到李尚势力控制的苏北港口登陆，前往徐州，不止如此，之后还有不少物资，也随着大宋的官船停留在李尚势力的港口。
自然，原本作为佯攻部队，队攻打李尚的王胜也退了兵。
尽管名义上同是元朝宗属，尽管李尚是与宋朝不共戴天的地主，但忽速尔还是不禁起了疑心——这家伙不会真的归顺大宋了吧？
而这件事，要把时间拨回到大半个月之前。
一位使者坐着小船来到了苏北，并一路前往徐州。
这位使者姓董名泌，此人并不算特殊，也算不上多么博人眼球的主角，他只是一位年轻的官僚。
他今年二十岁，出身贫农，从小接受林凡革新的思想，依靠科举入仕，并在书院接受过欣莲和一些礼部前辈的学习，后进入礼部，成为一名低级的外交官员。
之所以董亮这种低级外交官员会来到这里与李尚交涉，原因无他。
使者这行，历来是高危职业，虽然华夏古有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礼节”，但真正是否要遵守这种礼节，要看人。
就杀使节的传统上，宋朝自己就没少干。
比如之前李庭芝也杀了不少匈奴人派来劝降的使者，忽必烈派使者出使倭寇时，北条时宗同样杀了元使。
正因为有“两军交兵不斩来使”的传统，所以斩杀来使，就可以成功激怒对方，从而表现出自己决意死战的决心。
在林凡以前的宋朝，武人受猜忌，地位低，因为惧怕那些士大夫和皇帝做出之前杀岳飞的举动，杀敌军来使时常变成了表示忠心的正常操作。
林凡上台后没干过杀来使的事，但以己度人，面对李尚这种地主家的代表，谁敢保证他会不会一时冲动就把来使杀了。
因此，董亮就是作为一个就算真的被杀，也有人代替的敢死使者，前来出使徐州的。
去徐州的道路上，他看到了不少贫困的农户，在元朝，县级以下还是由地主治理。这些地主凭借自己的喜好，可以对佃户，商人征收苛捐杂税。
走到一处县城，董亮看到一个地主身边带着两个打手，针对一个卖白面的小贩，一个打手架起小贩，另一个打手对小贩一顿拳打脚踢，最后，将小贩身上仅存的几个铜板抢夺一空。
地主和打手们离开了，本来，作为外交使者的董亮没有必要去管这个小贩，但他仍然走了过去。
他掏出自己身上的一枚银币，递给了小贩。
小贩看到这按大宋银元标准铸成的银币，顿时跪地道谢。
“谢谢您，您是我的大恩人，请问大人尊姓大名。”
“我是大宋使者，董亮。”
“董亮大人，这名字我会记一辈子的。”
“好了，这不重要，他们为什么打你？”
“这是我不懂规矩。”
“不懂规矩？”
“在这里卖面，就算什么都没卖出去，只是摆个摊，就得先交摆摊税。
我家老母之前得了病，为了治病，家里没有余钱，我本想偷着摆摊先赚些钱，但没想到，赚到税钱之前就先被发现了。”
听到小贩的境遇，董亮不禁叹气。
“哎，怎么还有这种事。”
“你别同情我们了，大宋比我们，又能好多少？”
“不是好多少的问题。”董亮说道。“按照大人振武十二年颁布的农业税法，月入二百银元以下摆摊不交税，超过二百元的部分，收累进税，二百到三百收百分之一，三百到四百收百分之五……
要是在我大宋，像你这样的贫苦人家不但不需要交税，而且因为你家母亲生病，多半可以从合作社领到救济粮。”
“这……可县令说，大宋皇帝是比匈奴人还残暴的恶魔，喜好劫掠杀人。”
“那怎么可能？我家本是贫农，正是因为在大人的治理下，地主被赶走，又派屯田兵指导农民搞合作社，还教我们识字，若非如此，我哪有今天。”
“怎么可能？您衣着华贵，出身想必显赫！”
“显赫？二十年，不，就算是十年之前，我家和你家也没有多大区别，都是贫苦农民，就想着帮你。”
小贩这才知道，董亮对他慷慨解囊，正是因为同样是底层出身，董亮理解他的境遇。
“都是贫农出身，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如果大宋收复这片土地，你们一定就不会再有这样的遭遇了。”
“是吗……”在小贩绝望的眼神中，似乎又浮现出了一丝光辉。“真希望这天能快点来到。”
告别了小贩，董亮继续走在了前往徐州的路上。
进入徐州城，周围不少穿着华丽的人，都对董亮报以冷眼，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在来之前，就被查了祖籍。
没有显赫的身世，出身贫民的董亮，被李尚手下身居高位的豪绅鄙视，并不是什么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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