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陈年旧账


江玉燕坐下,规矩极了。

皇帝对她的印象,似乎又好了几分。

江玉燕低垂眉眼。

她不知道皇帝到底想干嘛。

皇帝也沉默了下。

良久,他才道:“你知道你是谁吗?”

“臣妇是江府的嫡小姐江玉燕。”江玉燕道。

皇帝点点头:“那你知晓自己的亲妹妹江姗死而复生了吗?”

江玉燕的手攥紧了袖口。

“知晓。”

皇帝又道,“你知晓为什么她能够复生吗?”

江玉燕摇摇头。

“因为江姗曾经是我的宠妃,她是我最喜欢的嫔妃之一。我曾经赐给了江家两件稀罕玩物,给江姗做陪嫁。”皇帝道,“其中一件,是我送给她的。另一件,是我母亲赐给我的。”

江玉燕的眼睛瞪圆。

原来江姗和皇帝有私情。

“你们姐妹俩都长得很美貌。”皇帝又道,“朕当年就是被你们迷惑,才纳你的姐姐。后来,江珊的病情加剧,朕不得不废掉你的姐姐。”

江玉燕不知该怎么说。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她从未听父亲或者祖父提起过。

“陛下,您是说,江姗是您赐婚给您的?”江玉燕问。

“对,就是朕。当年朕登基之前,朕就许诺过江姗,要给她正妃之位。可惜......朕无法兑现诺言,朕辜负了她。”皇帝道,声音略显嘶哑。

江玉燕心里冷笑。

这些陈年旧账,她根本不想听。

“......江玉燕,你愿意跟朕一辈子,不悔恨吗?”皇帝又问她。

江玉燕心里顿了顿。

“若是江氏女不能侍奉天子,臣女岂能苟活于世间?”她忙道。

这个回答,很合皇帝的意。

皇帝眼睛微亮:“很好。朕封你为贵人,你且在宫内伺候朕。你放心,你父亲和你的家族,朕会保全。朕的子嗣,也会护着你们。朕虽然残疾了,但是朕仍有余力。”

江玉燕叩首:“臣女多谢陛下恩典!”

皇帝就笑了,道:“起来吧。”

江玉燕告退了。

等她走远了,皇帝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他对旁边的曹德吩咐道:“去,把江阁老叫来。”

曹德领命。

不过片刻,江阁老急匆匆赶到了乾清宫。

“臣拜见陛下!”

“平身。”皇帝虚扶了下。

江阁老起身,躬身立在一边。

“朕听闻你有个义女,名叫江玉燕,今年二八年华?”皇帝问。

江阁老连忙道:“回禀陛下,正是!”

“她进宫多久了?”

“半年。”江阁老道。

皇帝颔首。

“朕看她模样清秀,性格乖巧懂事,就想赏赐给朕做个妾室。”皇帝道,“朕如此器重你,江阁老莫要令朕失望才是。”

“是,陛下!”江阁老跪地磕头。

江玉燕是他的女儿,将来也是他的靠山。

皇帝如果能留下江玉燕,那么对他的仕途,有极大帮助。他自然要竭尽所能。

至于皇帝打得什么主意,江阁老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皇帝要拉拢江家。

他们江家有兵权,是朝廷的柱石。

“朕希望,她能给朕添点乐趣,替朕诞育新的孩子。”皇帝又道,“你明白吗?”

这就是指江玉燕肚子里的孩子了。

江阁老愣住。

皇帝居然想要江玉燕为他生儿育女!

这个念头,吓到了江阁老。

江阁老心里乱糟糟的,不知如何应付。

“是。”他道。

“去吧。”皇帝挥手道。

江玉燕被带到了乾清宫。

她已经猜到了,皇帝找自己来的目的。

可是,她不知皇帝的葫芦里卖什么药,她心里惴惴不安。

“陛下,臣女的身材比较高挑。”江玉燕婉拒道。

曹公公道:“贵人是奴婢的贵人,您的尺寸是要告诉陛下的。”

皇帝就笑了笑。

江玉燕没再坚持,随曹德走了。

等她回到自己寝殿的时候,丫鬟们都惊讶看着她。

“贵人,陛下要赏赐您呢,咱们快去吧。”丫鬟们簇拥江玉燕。

江玉燕淡淡笑着。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陛下说,您是难得的佳人,要多赏赐几次。”曹德又补充道,然后带了江玉燕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里早有人等着。

江玉燕看着眼前的人,认识,却又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这个人的衣裳华丽奢侈,气度雍容华贵。

“陛下召贵人觐见,请您稍等。”那女人道。

她态度不卑不亢,却带着股盛气凌人,似乎瞧不起江玉燕这个小官宦之女。

“贵人请坐。”曹德引导江玉燕入座。

江玉燕落座之后,她的贴身丫鬟阿蛮端茶过来。

茶香浓郁,是顶级龙井。

“......贵人尝尝。”曹德道。

江玉燕喝了一口。

龙井香醇,舌尖留香。

她赞不绝口。

那宫娥听了,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江玉燕注意到了。

茶水刚刚抿过,宫娥用帕子擦拭桌椅,动作娴熟利落,颇有风情万种之姿。

这样的举止,江玉燕在宫宴上看过的。

这宫娥是个宫妃,她的丈夫乃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苏海棠。

“......陛下召我,有什么事吗?”江玉燕问曹德。

曹德道:“贵人稍待,咱家去通传。”

他出去了。

片刻之后,曹德回来,对江玉燕道:“贵人,陛下宣您入内,说有话要问您。您先去吧,奴婢在门外候着。”

江玉燕心头微凛。

她进了内殿。

偌大的寝宫里,金碧辉煌。床榻上的锦绣褥铺得整整齐齐。皇帝躺在软塌上,盖着厚棉被,双眸阖紧,呼吸绵长均匀。

江玉燕屏息站在门槛处。

“进来!”皇帝突然开口。

江玉燕迈步而入。

“跪下。”皇帝又道。

江玉燕依言跪下。

皇帝伸手示意她抬头。

江玉燕慢吞吞抬头。

皇帝看到了她的眉眼。

她肌肤胜雪,五官精致美艳。

“你的眼睛,像谁?”皇帝突然发问。

江玉燕怔住。

他的语调温柔,声音不高,却透出威严,让江玉燕浑身绷紧。

江玉燕不由自主跪直了身躯,恭敬道:“启禀陛下,臣女的母亲是扬州人士,父亲是江南商户。父亲的双眼,和臣女有些相似。”

皇帝沉默。

他看向了窗棂外面。

窗户大敞着,冬日暖阳照射进来,映衬着屋子里的一切,显得光芒灿烂。

“......你很漂亮。”皇帝良久,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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