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永无宁日
谢思涵怕暴露，一口咬定江玉瑶是溺水而亡的。
她没能弄死江玉瑶。
她也不想被江玉瑶拖累。
“娘，您答应我吧，别让爹爹知晓。”江玉瑶央求，“他要是知道了，又要打您。爹爹那人心狠手辣，我不希望您吃苦头。”
江玉燕眼圈微红。
她心里一阵刺痛，似刀割般的疼。
江玉瑶这辈子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她娘亲和哥哥平安幸福。
她不愿意他娘为了她，和江远山作对。
她的爹爹，对待妾室极其严苛。
他不喜欢正室，却偏袒谢思涵和庶出弟弟。
而且，江远山有个习惯，那就是不允许女人哭。
女人哭得越凶，他心里越是愤怒。
江远山恨不能把妾室们通通撵出去。
他认为她们哭啼是在吵架。
他厌恶妾室。
“瑶儿乖，你躺着休息。”江玉燕哽咽道，“我明天去请李郎中，好吗？”
“不要去麻烦李郎中。我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江玉瑶坚持。
江玉燕诧异：“解决办法？”
江玉瑶的脸色苍白，眼珠子清澈乌亮。
她的确有了办法。
她不想让江玉燕插手。
她是江玉燕唯一的孩子，如果她死掉了，江玉燕将永无宁日。
她活着才能帮助娘亲。
她也希望娘亲幸福快乐。
她不想让江玉燕承担她爹爹的怒火。
“是的，娘。你别担心。”江玉瑶道，“我有办法的。”
“你要什么？”江玉燕蹙眉。
她不懂女儿的鬼主意，又急又恼：“你是要娘陪你去看大夫吗？”
“是的。娘，我需要你帮忙。”江玉瑶道。
江玉燕犹豫。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猜不透自己的女儿。
女儿的身体很虚弱，她这个当娘的岂能放任她不顾？
“娘，您帮了我，我才不会缠着爹爹不放呢。”江玉瑶笑着劝说，“我知道，爹爹最疼我了。我跟他撒撒娇，他就会消气。”
江玉燕迟疑片刻。
“娘，你不信我吗？”江玉瑶见娘还在犹豫，立马坐起来。
母女俩拉扯。
江玉燕拗不过女儿。
“好，我陪你。你先吃点东西。”江玉燕道。
她拿了些粥，喂给江玉瑶吃。
江玉瑶吃了小半碗，就不吃了。
“娘，我饿晕的，现在还没有胃口。我想去茅厕，你抱我去吧。”江玉瑶笑道。
江玉燕就抱起了她，往内院的茅房走去。
路上遇到了丫鬟。
丫鬟们都惊讶不已。
江玉燕没理会，径直去了内院的茅厕。
到了茅厕门口，她让丫鬟们退下。
江玉燕自己则蹲下来，脱衣裳。
江玉瑶捂住了嘴巴。
“娘，你要干嘛呀，咱们娘俩都不害臊吗？”
江玉燕没听到女儿话里的嘲讽，满腹心事，也没工夫多加计较。
她伸出纤细胳膊，将裙摆挽起。
雪白的腿就裸露了出来。
她脱下裤子，将脚放进了桶里泡澡。
这样，她才觉得身上舒坦了点。
泡澡的时候，她心里还在琢磨女儿刚刚说的话。
等江玉燕洗漱完毕，丫鬟送上了早膳。
“娘，您慢慢吃。”江玉瑶叮嘱，“我先歇着，不用叫我。”
江玉燕胡乱扒饭。
饭菜很香，江玉燕却食不甘味。
吃完饭，丫鬟收拾了桌案，江玉燕去了江氏的屋子。
她把昨晚睡觉前，偷偷藏起来的一块玉佩，给了曹德：“我知道，你不缺这点银子。可这是我仅剩的一块玉佩，你拿着它去买药，救救你妹妹吧。”
曹德愣了愣。
他接过来仔细瞧了瞧，这块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价值千金。
“......你哪里来的银子？”曹德问。
江玉燕沉默。
曹德就不再问了。
“好，我记下了，谢谢你。”曹德道，声音温柔。
他摸了摸江玉燕的额头，道：“你好生躺着，不准到处走动，免得吹风。”
他走了。
江玉燕呆坐床边。
她突然感觉眼角有些湿润。
“娘，你不必难过。”江玉瑶道，“这玉佩，我已经卖了。我赚了些钱，足够支付药费。”
江玉燕错愕。
她抬眸，目光复杂看向了自己的闺女：“瑶儿，你卖了玉佩，去哪里挣钱？”
江玉瑶道：“我要去做绣娘。”
江玉燕失魂落魄跌倒在地上。
江玉瑶急了：“娘，你怎么啦？”
她扑过去扶娘。
“瑶儿，你疯了！”江玉燕喃喃道，“你以前不爱做针线的。你不肯学女红。”
“娘。”江玉瑶道，“你不是常教导我，只有女人才能保护自己吗？如今你年纪大了，也该享享福。你看看你，整夜整夜不合眼，你身子骨受得了吗？”
江玉燕浑身僵硬。
“你要去做绣娘？”她又问。
“嗯，是的。娘，我从此之后，就是绣娘。等我有钱了，我就赎你出府。娘，你相信我，你不会被困在侯府的。”江玉瑶笃定道。
她的语气里，全部是肯定。
江玉燕怔怔看着自己的女儿。
“瑶儿，我的女儿长大了。”江玉燕眼睛里蓄积了泪水，“我不怪你。可是你爹爹......你不能再惹你爹爹了。”
江玉瑶的表情，变得冷厉起来：“他是我的父亲，他是个懦夫！”
“他若真有胆量，何以会纵容江玉燕欺负你？”
“他是怕被御史参奏。”江玉瑶冷笑，“我的命，比我姐姐珍贵多了。”
“傻丫头。”江玉燕哭着，紧紧拥住了江玉瑶，“娘对不起你。娘当初没有选择嫁给你爹爹，而是投奔你外祖父，是娘做错了。”
“那是你自愿的，和我没关系。”江玉瑶道。
江玉燕哽咽，泣不成声。
她搂住了江玉瑶，久久不肯松开。
“娘，你别伤心。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江玉瑶拍着母亲的背脊，柔声安慰她。
两行热泪，滑过了江玉燕的脸颊。
她抱住江玉瑶，伏在她肩膀哭泣。
“玉瑶，娘这辈子对不起你，下辈子，你别恨娘，娘会补偿你的。”江玉燕含混不清的道。
她的声音微弱，像抽泣般。
江玉瑶不明所以。
“......娘，您不用愧疚。”江玉瑶道，“我是孤儿。我从小到大没享受过天伦之乐，如今有了爹娘。我高兴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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