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腿断了
“萧哥哥，我都记住了。”他喃喃道，“我知道错了，你别骂我。”
“没骂你。”萧翊笑起来。
曹德脸色苍白。
萧翊就扶着他躺下。
曹德睡觉，非常的乖巧。
他不吵不闹，很听话。
萧翊摸了摸他的额头，温热的感触。他想，若是能把曹德带去京城，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他。
曹德也很乖，不哭不闹。
他很少主动跟萧翊说话，有时候萧翊问起他，他才说句话，不爱搭理萧翊。
他很怕萧翊责罚他。
这件事，一直拖延到了八月底。
八月初一，朝廷派钦差到江家，传旨给曹德。
曹德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去京城。
江老爷却拦住了他。
“此处不易久留，你不要去。我已经托了门下同僚，请他帮忙照料。”江老爷道，“曹德，你在此等几个月。等你考取了秀才，再离开。”
“可是……”
“可是你的母亲还在江州。她若是回乡，也需要银钱，不能让她饿肚子。”江老爷道，“你就在此安心读书，将来有大造化。”
曹德沉思良久。
他的母亲江氏，确实没什么银钱傍身。
曹德想到这里，就答应了。
他要等到秋天才能离开。
这几年，曹德在山寨，和山匪们厮混惯了。山匪们对曹德很敬佩。
他们知道曹德是个厉害角色，也不怕他，任由他在寨子里游荡。
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人，不忌讳曹德，偶然碰到他，他们也会打趣几句。
曹德不愿意搭理他们，他们也不恼。
曹德很羡慕他们。
他也想像他们那般，随心所欲。
他们说话的时候，曹德总是静静坐在旁边。他一言不发。
“......曹德哥，你要不要跟我去玩耍？”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跑到了他跟前，问他。
曹德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这些人总是叫他曹德哥。
可他并不姓玉。
他姓江！
曹德不想搭理他们，正待转身，突然瞧见江玉燕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正含情脉脉望着他。
曹德心跳快了几分，急促起来。
他冲江玉燕招手。
江玉燕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小跑着过来。
她身段纤瘦窈窕，乌黑如瀑布的青丝垂落腰间，肤色莹润如雪。
曹德怔了怔。
他心里莫名激动。
“......曹德哥。”江玉燕喊了声。
曹德赶紧敛神，道：“燕儿，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站在风口吹凉风？我们进屋吧。”
他牵起了江玉燕的手。
江玉燕满脸羞涩。
她任由曹德拉着自己进了房间。
两人关上了房门。
曹德坐下。
江玉燕替他倒茶。
“曹德哥，这几年你去了哪里？你的腿怎么瘸了？是受了伤吗？”江玉燕好奇问道，她抬眸望向了曹德的腿。
“我去了趟江南，遇到点麻烦。”曹德淡淡道，“腿断了。”
“啊……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腿坏了。”江玉燕道。
“无妨。”曹德淡漠说道，他端起茶盏，慢吞吞喝了一口茶。
江玉燕就又沉默。
她偷偷瞄了眼曹德。
这个哥哥俊俏得惊人。
他比曹德高一些，体型偏胖一些，五官英挺，眼珠子又深邃黝黑，唇瓣饱满而殷红，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他的模样，比曹德精致多了。
尤其是嘴巴，像涂了胭脂般。
“曹德哥，我们去京城吗？”江玉燕又问他。
曹德放下了茶碗，道：“我不去，我在这里等我阿姐回来。”
江玉燕就沉默了。
曹德是她的弟弟。
可是她不爱这个弟弟。
因为她恨曹德。
每次提到曹德，她都会心痛，泪水盈满眼眶。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痛楚。
曹德不仅仅是个私塾先生那么简单。
当日他救了他的父亲，江玉燕也知道，她心里很感谢他。
可是曹德太笨了。
他是个蠢货。
他只知道读书。
他不懂兵法谋略，不知变通，只晓得死读书、死读书，他甚至连兵器都不认识。
这样的弟弟，真令人失望极了。
曹德也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
他不擅长交际，不爱与人往来。
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媳妇。
他也不曾娶妻纳妾。
后来，江老爷病逝了，江玉燕和江夫人被卖到了妓院，靠曹德挣来了银子，才能养活母子俩。
她们母子俩逃脱之后，就隐藏了下来，躲避仇家寻仇。
曹德是江府唯一的独苗。
江老爷死后，整个家族就散了。
他们不愿意承担丧葬费用。
最终，江玉燕只能拿了嫁妆银子，把江老爷葬入了祖坟。
曹德一个人搬了家，在镇子上赁了间屋子，住了下来。
他一辈子也未娶妻。
这一晃十六年过去了。
江家在这附近颇有威望。
曹德和江家，算是结缘。
他在江家学到了许多东西。
江玉燕的父亲，也教会了他很多做人做事的规矩。
他很敬重江家。
“......听说江夫人已经找到了。”曹德又说了一遍，语调平缓。
江玉燕就点点头。
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她对曹德有点畏惧。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江玉燕又问曹德。
“她在京郊买了座庄子，专门种田。她性格温顺敦厚，很好伺候。”曹德道，“她过得挺好的。”
他的语气，带着些怜悯。
江玉燕就咬了咬唇。
她似乎很想念母亲。
“燕儿，我这些日子在山上。你爹临走之前，给了我一块牌匾，说让我以后继续读书，做个举人。我想，明年开春，我就去县衙做工。”曹德突然道。
江玉燕愣住了。
半晌才反应过来。
“哥哥，那你岂不是很辛苦？”江玉燕有点慌乱。
她觉得自己耽误了曹德。
江家没了，她和母亲沦落风尘，可曹德却还有个锦绣前程。
他不该跟自己一起流浪的。
她的手指攥起来。
曹德握住了她的胳膊：“傻丫头，咱们家还剩下这幢宅子。这宅子不错，我打算改建，作为我的新家，将来就在这里养老。”
江玉燕又愣了下。
“曹德哥，你......”江玉燕诧异。
她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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