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无名火
“呸，江玉瑶，你就算不是江怀山的女儿，那也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骨肉。”
“你这辈子都改变不了。”
宋盼儿愤怒道，她伸手抓住江玉瑶的胳膊：“我警告你，你给我安分些，你若是惹恼了老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江玉瑶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
她甩开了宋盼儿。
“你......”宋盼儿气结。
江玉瑶根本不听她任何威胁。
“我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你们休想利用我，达到你们的目的。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不会再回江府了。”
宋盼儿和曹德脸上，俱露出骇然表情。
他们不明白江玉瑶怎么想的。
曹德甚至忍不住质问：“为什么？”
江玉瑶道：“江家不配当我爹娘的庇护所。江怀山是我杀死的，与他们何干？我爹死了，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不能再回江府。
你们想害死我，那就试试吧。你们不仁，也休怪我不义。我江玉瑶不想当替罪羊！”
宋盼儿和曹德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有种悲伤。
他们没有反驳。
江玉瑶也不想再搭理她，径直往外走。
“你等等。”
突然，身后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
江玉瑶脚步微停。
她转过脸，瞧见了江怀轩。
他站在门口，清朗眸子含笑，俊美如画。
“二姐......”江怀轩喊道，声音依旧沉稳平缓，丝毫不见慌乱。
江玉瑶心头微紧。
她知道，江怀轩这副模样，肯定又要耍什么阴招。
“怀轩，有话快说。”江玉瑶淡淡道。
“二姐，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离开江府，就别去找爹。我们兄弟俩，会尽力帮你周旋。”
江怀轩道，“你先安心在这里住下来，有什么需要的，跟母亲说，我去给你取过来。你不是想吃荔枝吗？”
荔枝是新鲜荔枝，每年只产八十颗左右。
京城是天子脚下，荔枝极少进贡。即使有，也是御赐，非常尊贵。
江怀轩居然舍得送给江玉瑶？
“多谢五弟。”江玉瑶笑着道。
江怀轩颔首，退了出去。
“你和他关系很好嘛。”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江玉瑶抬眸。
却见一个年约三旬，肤白唇红的妇人站在屏风后面。
妇人长得很漂亮，身段婀娜窈窕，眉眼妩媚娇俏。尤其是那双丹凤眼，仿佛浸染了万千春水，格外妖娆迷魅。
她是宋盼儿的姨娘，名唤李氏，乃是李氏的贴身丫鬟，颇受李氏的器重。
李氏曾经陪伴李氏度过最困难的时刻。
“姨娘。”江玉瑶垂下眼眸，恭顺叫了声姨娘。
“姨娘刚来京城，什么也不懂，以后就仰仗大姑奶奶了。”
李氏声音婉转，软绵绵带着撒娇，“妾是姨娘，不敢劳烦大姑奶奶。您若是有空，教妾识字读书，妾便感恩戴德，铭记于心。”
她一点也没拿江玉瑶当回事。
江玉瑶心里一阵恶寒。
她在江府待了六七个月，李氏没来看望过她一次。
江怀山也是个狠辣之人，除了嫡妻刘氏，他对李氏也很冷漠，连正房屋子都没踏入过。
江家的奴婢，也不大服气李氏。
只是碍于江怀山，才没有欺负李氏罢了。
李氏是庶女，又是通房，在江家根基单薄，底下的奴婢不把李氏当回事，就不存在排挤李氏。
可江玉瑶没想到，这个李氏竟然如此嚣张狂妄。
真当自己是江家主母，可以随意打骂她。
她这是不把她这位大姑奶奶当回事吗？
江玉瑶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她从来没有受到过这般的侮辱。
“姨娘想学习识字？”江玉瑶笑道。
李氏眼睛一亮。
“大姑奶奶愿意指点妾吗？妾愚钝，不知该如何学习。”李氏道。
江玉瑶点点头：“好，那我就教教你吧。”
李氏高兴得几乎跳起来。
她赶紧请江玉瑶坐下。
“大姑奶奶，我给你倒茶。”李氏忙讨好道，又吩咐下人上果品糕点。
江玉瑶拒绝：“不必麻烦了，我还要去拜祭祖父。等我回来，再慢慢说学识的事吧。”
李氏讪讪笑笑：“大姑奶奶说的是。”
她殷勤伺候完江玉瑶，这才离开。
江玉瑶在花园里逛了逛，心情略微舒展了些。
她回了院落，换了衣裳。
她换好了衣裙，准备去拜祭祖父。
她走出院子。
曹德和曹德的媳妇，一直悄悄跟在她的背后，看她行动。
“......我们回去睡觉。”曹德低声叮嘱他媳妇。
江玉瑶没发现他们。
她心里装着心思。
回到房间躺下，辗转难眠。
不知不觉，天就黑透了。
半夜，江家下起倾盆大雨，雷鸣电闪。
江玉瑶猛然惊醒。
她翻身坐起，浑身被淋湿。
外头漆黑一团。
暴雨冲刷着树木，噼啪作响。
“这鬼天气。”她嘀咕道。
瓢泼的大雨，将整座宅子淹没，江玉瑶的声音被吞没，变成了细细碎语。
江玉瑶爬起来，披上斗篷，撑了油纸伞出去。
她在雨幕里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江家老爷子的灵堂。
灵堂设在西厢房，是江府最偏僻的地方，平素里无人靠近。
“大姑奶奶。”
一个粗壮的婆子拦住了江玉瑶。
这婆子姓陈。
她是江老爷子身边的人，平素不大管事。
江玉瑶虽然被禁足，可她是主母，她想去哪里都由她做主。
陈嬷嬷就算不乐意，也得让路。
江玉瑶撑着油纸伞，走进了灵堂。
灵堂挂着白色幔帐。
灯烛早已熄灭，唯有棺椁散发昏暗幽光。
江玉瑶跪在蒲垫上，磕了三个头。
她跪得很虔诚，眼眶微热。
她是个孤魂野鬼，寄托了原主的遗憾，因而对江家很眷念。
“......爹爹，玉瑶替您报仇了。”江玉瑶喃喃自语，“玉瑶一定替你报仇，杀了害死你的凶手！”
这句话，像梦魇似的。
她突然站起身，踉跄着往门外跑。
“砰砰砰”，她撞倒了两盏宫灯。
江玉瑶吓得哇哇乱叫。
她拼命往屋檐下躲去。
屋子里的陈嬷嬷听到她凄厉的哭声，顿时急了。
她掀开帘子。
看到满地狼藉，以及那盏快要烧掉的宫灯，陈嬷嬷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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