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真正的动机

跪在地上的巴莎只觉得天旋地转，所有的人都把他当成傻瓜取乐，这种屈辱感膨胀起来，一发不可收拾。自己明明只是一副替人作恶的手套，值得这样去取笑吗？

他恨所有能看到的人，他开始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说，海登让你谋反，他又想干什么？就那种病秧子还想做城主不成？”王杰再次发问。

“到底是谁在指使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李锐文·尼尔霍夫那老家伙？”

这句话里暗藏杀机，巴莎眼神闪烁，没有马上接话。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说出实情，因为说实话就彻底得罪了司教大人，自己就连指望他来搭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锐文在最后关头是否可信，或者他能否携战胜之余威前来营救自己，都是未知数。

司教大人是女神的使者，向来标榜自己诚实守信，绝不会亏待自己的盟友，他的人格品性现在是巴莎唯一的寄托。

可是，自己眼前的大城主，希尔波斯伯爵，自己的义父，以前何尝不是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会厚待并宽容所有手下人，尤其是自己的义子呢？

到头来，只有能给他带来切实好处的人，比如林川，才会讨得他的欢心，做他的弄臣上窜下跳。

到底相信谁？

最近一段时间的各种经历，让巴莎对各种上位者的信用都产生了怀疑。

其实只要换位思考，将自己置于他们所在的位置上，就不难对他们牺牲手下的理由充分理解。巴莎一直就是这种作风利己的人，只是他还不太适应被牺牲的地位。

于是，眼下选择何种方式来求生的激烈念头，不断在脑海里冲突，自身难保的司教和扳回一局的大城主，都难以让他产生足够的信任。

如果不赶紧决定效忠对象，自己的利用价值很快就要消失。这种患得患失的思维撕裂，加上对未来的恐惧，快要把巴莎给彻底逼疯了。

这种情况下，甚至以前他所不齿的，那些所谓为荣誉而死的愚蠢做法，都不显得那样可怕和无法接受了。

可是，自私的他始终是不想死的，荣誉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只能骗骗没有享受过生活的蠢货。

时间紧迫，没有时间多考虑，巴莎的脑子转的飞快，几乎一刹那就将前因后果都梳理了一遍，然后心一横下了决心。

“父亲，我错了。可是我必须告诉您真相，是海登指使我的！他因为不可告人的私心亏空了巨款，还贪污盗窃，每天做假账，您的账上有至少有好几万金晶被他吞了。”巴莎抬头诚恳地回答。

“海登的账目不干净我当然知道，财务总管的账目什么时候能是干净的？这件事先不说，他有私心让你抢我的位置就罢了，为什么还让你杀林川？据我所知，他和林川无冤无仇。”

巴莎的身体又不引人注意地颤抖了一下。

“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仇恨。那是我自己的要求，我恨林川，我正好想借这件事把置他于死地，跟海登的企图没关系。”

用一件莫须有的罪过掩饰真正的动机，巴莎没有把握能让老奸巨猾的王杰满意。他只能下意识低着头，用卑微的举止演示心里紧张万分，不让王杰看自己的表情。

“没有人不自私！林川就是垂涎我美丽的妹妹，现在他对您还算忠心，如果他还有军队，一定不会同意我夺了您的宝座，这可不是因为尊敬，而是因为他要独占。

要把最好的都留给自己。我敢肯定，现在除了他之外，您其他的义子和部下，只要给他们好处，不会有一个人对我的行为有异议。

别人贪图眼下，那兽人却目光长远。这就是希尔波斯人，卑鄙而势利，贪婪而无耻……”

“住嘴！不要挑拨我和臣子们的关系！”

王杰大怒，一把沉重的铁酒壶直接砸在了巴莎头上，他的头盔早就摘掉了，剧痛和流血只让他颤动了下，没有任何别的反应。

血流过额头滴在地板上，反而提醒了他的命随时会被夺走，要更加清醒小心。

“真是个嘴硬的家伙，不过越是嘴硬，就越说明他在说谎。我也许需要女神的指引了，请问您看怎么办？”大城主余怒未消，扭头看着恢复了庄严仪态的雪妮问。

“睿智的圣女大人，您认为我们该如何处置他？”

“女神圣洁！他是否说谎，其实并不重要，他的阴谋已经被挫败了，宵小之辈不能再对您产生威胁，这是最幸运的事。”雪妮从容不迫地回答。

“我认为这是您家族的私事，也是一件世俗的纠纷，您的决断是第一位，也是最重要的。如何处置他，我的意见并不重要。”

“圣女大人，您真是位有分寸的人，难怪能和李锐文那种奸诈之人相处。”王杰叹了口气往椅背里一靠。

“好吧，那就先抓了巴莎这畜生，再去追捕海登，然后把他们分开审讯。到时候谁说得不对劲，我就扒了谁的皮，再做成地毯送给李锐文那老混账。”

听到扒皮，身上因作战穿得厚重的巴莎，也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冷汗浸湿了内外的衣衫。

他清楚，这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公爵大人，请允许我发表一下看法。这样处置他是您的权利，但我认为就这样做。

却对不起您的小儿子林川，这次如果没有他的协助，可能就会酿成大祸。”雪妮犹豫了一下，突然对王杰说。

“女神说宽恕是美德，可是宽恕恶人是愚蠢。我为正直的林川感到不平。”

“既然您希望我自己来决定，那我就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王杰幽幽地说。

“养了二十年，就算是动物，也会有些感情的。林川那里，我自然会给他补偿。”

“林川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怨报德。这种人比兽人还无耻，更没有底线。”雪妮习惯性地带上兜帽，仿佛不想再看到巴莎的丑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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