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唯利是图之人
“尼尔霍夫大人，请叫我统领”，那位冷言冷语的大人扭过头提醒道。
“现在是战争期间，爵位可不能替人打赢战争。”
“您说的没错，只有您能帮助我们打赢这场神圣的战争。
清除林川这个顽固不化的兽族异端，才能还希尔尼特和平。”
“您是说异端吗？请问是什么异端，是西方的那种吗？”
“哦，不是那种，是更新宗……不得不说他们蛊惑人心的本事很强……”
司教大人的话，难得地让子爵大人来了一点兴趣，他脚步放慢，司教大人加快脚步跟上去。
两位大人物离开了农庄，一面肩并肩走着，一面交谈。
他们显然在谈论那位让战争无可避免的林川城主。
部下们很识趣，他们身边没有人，司教大人凑到子爵近处。
“弗兰茨，我还是想这样称呼你，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尽管如此，我还是经常无法理解您的做法，您要拔除这些村庄，还让贪婪的佣兵去执行任务，整个过程很难不节外生枝。
我并非不赞同您的谋略，只是我鲁钝，需要一些解释。”
“既然多年相识，何须解释？”
子爵一副不近人情的冷脸，倒是跟林川有几分相似。
“对，我个人不需要明确的说法。
可是，我有一群短视的佣兵头子需要去说服。
您的才华毋庸置疑，可是越是高明，就越是让他们无法理解。
对于天才，庸才总是连嫉妒都做不到。”
“您不必恭维我，李锐文。
我只是个空有头衔的老头子而已。”
吸了一下鼻烟壶，子爵自嘲地说。
“您看，除了我，这次没有一位城主愿意出面，他们显然比我更精明。
消灭异端，本是神圣的事，却无人出头。”
“希尔尼特只有一位从来没打过败仗的统领，我这次只能依赖您。
就算别人愿意自荐，我心中最佳的人选还是您。”
李锐文诚恳地望着他，子爵大人只是摇头。
“无论是王杰.冯.希尔尼特，还是斯坦因.凯瑟，其实都是出色的将领。
他们不如我的地方就是，忍不了三十年不打仗的无聊生活，就难免失败。
一个因为政事烦恼，一个在山里天天咒骂。
人必须学会见好就收，知足就能常胜。”
他们沉默下来继续向前走，各自想着心事。
马上要走到农庄之外了，李锐文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您的话，真是应该说给林川城主听听，他就是得寸进尺，才有了今天的下场。
说说吧，为什么对付他，非要清除这些农庄。”
子爵定住身，像石头人一样站在庄园的大门门洞下面，目光严峻地打量着外面的田野。
他一动不动，似乎心中有沉重的想法压迫了他的脚步。
赢得战争的每一个步骤都必须事出有因，然而换了其他人，就未必能理解那种立场。
必须用最立竿见影的举措，否则就会付出更多代价。
必须下手凶狠，当机立断，但让别人理解并服从，谈何容易？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作战前必要的准备。
准备万全，才敢开战。”
他竖起第一根手指。
“首先，清除农庄是为了切断周围所有的潜在补给点。
我们既不可能派人驻守所有的农庄，阻止林川城主派人打劫，也不可能根除农民们唯利是图的走私习性，我听说那位‘无敌城主’比我这个有领地的城主还富有。
我们把守那些属于教会的田庄，就耗费了不少的兵力，剩下庄园与其放着不管，不如直接清除，给他一片荒漠。
这个过程，雇佣兵团能得到不少好处，就算是我对他们的犒赏。
在此之后，只有论功行赏。”
李锐文点点头，然后心里很是为大城主对自己狮子大开口要求的补偿心疼了一下。
双方还未交锋，自己就付出了数千金晶。
不在意李锐文的表情，子爵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点，我反对杀人，不是因为我有多少怜悯。
刚才那些人如果没有死，到战争开始时，本来应该成为我们的部队。
现在，只是无用的尸体了。
我甚至认为对付林川城主，他们比你的那些雇佣兵部下更有用。
雇佣兵是他杀得死的，而难民是他杀不死的。”
“此话怎讲”，李锐文好奇地问道。
“他最喜欢收买人心。”
“人心不是军心，不会很快影响战争。
这些难民，八成会慕名去林川城主那里不停吃喝，吃掉他的补给，迫使他投入看守的兵力。
对于沽名钓誉的人而言，没有什么比无用的民众更消耗资源。
空洞的赞誉，对于打赢战争毫无意义。
如果他不接受难民，或者出尔反尔，那样他就会失去仅有的荣誉，让您坐实他的罪名。”
李锐文频频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
“您说得对！他的罪名，必须让更多人看到，异端绝不会发善心。”
第三根手指竖起来，子爵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呈现出傲慢的神采。
“最后，我得对您说实话，我有私心，只是这份私心不会给我带来长久的好处，只会积累怨恨。
我对人没有私怨，可责任在身，需要威望。
我只能用足够的恐惧驾驭这些唯利是图之人。
我要制造他们无法避免的过失，用军法的残酷告诉他们服从的重要。
死一个庶民，我就杀他们一支小队。
死一家农夫，我就索取一位百夫长的性命。
我要让他们知道，统领的命令不得违抗，哪怕是血流成河，尸山血海，也必须听令前进。”
“不得不说，您总是很理智”，李锐文叹息道。
“只是那样做，就算是罪人最后伏法，您也会树敌结怨。
就算我给您再多的财富，您以后也恐怕会不得安宁。”
这些话，子爵似乎浑不在乎，他像是不再有什么顾虑，只是径直出门。
门洞里呆的太久，外边刺眼的阳光，对让他忍不住遮住了眼睛。
“所以您选对人了，我只是不合时宜的老东西”，他回头对司教大人谈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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