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格雷伯爵本来一直站在一个有利的位置观察着伊兰。兰斯特伯爵潇洒的外貌、玉树临风的举止，还有伊兰动人的笑容紧紧吸引住了格雷的注意力。此时此刻，凡是没有舞伴的人们都在认真围观这两个人的精采表演，真正是郎才女貌，般配非常！
格雷的心五味杂陈，眼睛却无法从他们俩人身上移开。
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手肘被人撞了撞，回过神来，他看到杰夫上校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走，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于是他紧随其后，来到小休息厅。
在格雷进来后，杰夫上校顺手关上门，休息厅里只有他们俩人，可以安静地说话，不被打搅。
杰夫上校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地说道：“亲爱的朋友，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我对伊兰小姐不一般的感情……那么我就直说了。”
他看了格雷伯爵一眼，确定他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便接着说道：
“说实话，我想带她回法国，只要她愿意。”
“去法国？你是认真的？”
“是的，我想我已经离不开她了！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可爱、最漂亮、最让我心动的姑娘，我没法想像见不到她的日子要怎么过。”
“你的感情太丰富了，杰夫！据我所知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你得明白，这种感情的冲动很快就会冷却。”格雷伯爵不以为意的冷冷说道。
“这次不一样！格雷。我知道我对伊兰小姐的感情与以往不同，我爱慕她、珍惜她、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决心无比强烈！”
格雷伯爵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伊兰和其他人不同，我对她有责任和义务，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杰夫上校激动地抓住格雷的肩膀用力晃动，神情严肃地说道：“我只想保护她，怎么可能伤害她！请相信我，亲爱的朋友，我会给她美好的未来，请放心把她交给我，我心甘情愿接替你的责任，我爱她，我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绝不食言！”
听到杰夫上校这番真挚的言语后，格雷伯爵犹如五雷轰顶，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是不会允许伊兰成为任何一个人的情妇！”
“情妇？我的朋友，你误会了，我想娶她为妻！”
“娶她为妻？”格雷伯爵大为震惊，“你考虑清楚了？你和家里都商量好了？你的父母、家族能接受伊兰？”
杰夫上校满不在乎地说道：“嘿，朋友，放轻松，在我们法国不像英格兰这么教条，那么多规矩，我是个四海为家的军人，我娶个英格兰姑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你知道的，伊兰并不是正统的英格兰姑娘，她是清国人！”
“这有多大区别？”
格雷伯爵一时语塞，事实确实如此，除非杰夫上校娶法国女人为妻，否则娶哪个国家的女人对他而言都是异国婚姻，本质上没多大区别。在这一点上没必要过多争论，于是他及时转换了观点说道：
“伊兰她……她答应了吗？”
杰夫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没有问过她，因为我想先征得你的同意，得到你的祝福。”
“我觉得你应该先弄清楚伊兰的心意。我对她有责任，但我不能替她做决定，她的人生要由她自己做主。”
格雷伯爵说得义正言辞，可他心里满有把握，伊兰之前明确表过态，她对上校没有多余的想法。
“我相信她对我是有感觉的，并且我的家世和地位足够给她富足的生活。虽然短期内她会跟着我和部队去各地驻扎，但是过不了几年我就会申请转业或者复员，而且军官夫人也是时下流行的头衔。”
“伊兰不是贪慕虚荣的姑娘。”格雷伯爵皱着眉，不悦地说道：“以我对伊兰的了解，她不会因为对方的条件优越而鲁莽地托付终身，她更看中人品和感情。”
“你对我的人品有怀疑吗？格雷？”
格雷伯爵的话同样引起了上校的不快，他有点恼怒地提高嗓门，气愤地说道：
“我们相交这么多年，想不到竟然这么不值得你信任？请你说说看我究竟做过哪些不上台面的错事，让你对我心存芥蒂？”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杰夫！”格雷伯爵慌忙解释道：“我只是想表达伊兰是个很有想法的姑娘，你的这些优越条件也许对别的姑娘来说很有优势，但在伊兰这里未必占得到便宜。”
“你先别管伊兰，我自有办法请求她同意。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否愿意祝福我？格雷。”
格雷伯爵满头虚汗，他明知道自己该大方地祝福他，他也很清楚伊兰的未来托付给上校是再好不过的，像杰夫上校这样的人一旦动了真情是完全值得信任的。
可是他做不到，他更不愿承认他的伊兰会爱上杰夫上校，从此要离他而去。
他支支吾吾地答道：“我……当然会祝福你们，只要伊兰她接受你的感情。”
他有些不确信伊兰到底对杰夫上校有没有好感，上校说得这么自信满满，仿佛伊兰一定会答应他的求婚。
而伊兰刚刚说的她对上校没有特别之处，好像也不是那么斩钉截铁。面对上校的认真态度，格雷伯爵的心慌乱得难以自控。
“你在担心什么，格雷？伊兰根本不适合伦敦社交圈的虚情假意、尔虞我诈，她那么单纯，那么美好，你能一辈子保护她吗？你用什么身份去保护她一辈子？让我带她走吧！我会给她崭新的身份，请相信我会用一生一世爱护她、宠溺她。比起那些不可靠的花花公子成天在她身边周旋，你更应该信赖我、支持我，不是吗？我的朋友！”
格雷伯爵几乎是哽咽地嗯了一声，幽幽地说道：“不过，我们还是需要得到当事人的答复，我们都应该尊重伊兰本人的决定。”
他叹了口气，再一次重申：“只要她愿意，我会祝福你们。”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的朋友！”杰夫上校兴奋地大喊着，像打了场胜仗那么欢天喜地。
“后天，大使馆要举行一个聚会，因为再过几天我就要回法国去。我现在就去邀请伊兰小姐参加聚会。你会准许她来吧？我正式邀请你，格雷，我最亲爱的朋友，后天参加法国使馆举办的聚会，和伊兰小姐一起。我们很快就会有答案了！我相信那会是我期盼的答案！”
格雷伯爵苦笑着点了点头，他不想打击杰夫上校的好心情，可这又不免让他自己悲伤起来。他关心、关爱着的伊兰就这样要跟着杰夫上校去法国了吗？从此之后很难见上一面，看不到她的笑容，她温柔的眼神，撒娇时的娇憨模样。他倾注了无数心血、耐心等待着长大的姑娘，为她计划未来、为她铺平前路，为她烦恼、为她忧虑……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失去伊兰、甘心放手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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