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湄水湾
闻听他的话，子归部落武士们全都神情肃然。
子归人心中有桩大仇，一直耿耿于怀，那些部落老人们的尸骨全都埋在子归老酋长坟后，时时有人去祭拜，此仇不报，所有人不得心安。
战争肯定会死人，死再多也谈不上仇怨，可那些老人家却是被人偷袭暗害，人们接受不了。
趁着华胥部和东夷人大战，子归部落的复仇计划悄悄展开，没有通知华胥部，他们要独自去报仇雪恨。
“去吧，我将会在汤谷等你们。”见部下们不愿走，黄子风只得抬手驱赶。
万般无奈之下，明华和常阳只得领着人走了，九色跟在队伍后面，不停鸣叫，一步三回头。
黄子风也不舍，只是他的形象已经传遍了黄河全流域，招牌就是九色，要是骑着它去空桑，立刻就会被认出来。
终于，自己的族人走远了，黄子风将地上的行囊捡起来背在了背上。行囊麻布质地，很大，里面装满了东西。
他这次独自过境寻人，武器只带了两样：一张东夷长弓和一把青铜短刀。
子归部落的青铜短刀流出来了不少，大部分都被东夷首领祭祀们收归己有，视为宝贝，单凭这个不会引起怀疑，反倒更能彰显身份。
他的额边发箍上佩着一根紫色的羽毛，这是扶桑祭司的象征。
扶桑祭司和太山祭司是两个系统，一般很少会踏上大陆，扮成他们，不容易被识破。
“送送我吧。”黄子风微笑着说。
三位酋长在族人们的拱卫下，走向湄水，一路交谈。
后世有句话，男人之间三大铁，一起逃过课，嫖过娼，扛过枪，前两样现在没法实现，最后一项三人是实打实的。共同经历过战争的友谊，犹如经过锻打的铁，得到了升华。
并没有太多的担忧叮嘱，那些都不算什么，也没必要，三人各自说着自己对未来的愿景。
“我想，领着族人们建设起一片新家园，能过上富足安宁的生活，就好像你的子归部落一样。”宁典万般憧憬。
黄子风点了点头，宁典和自己还是很像的，“想法不错，不过，好日子会引来豺狼，武力万不能放松。”
一旁的姬玄远一直想着什么，这时说：“我认为，战乱起于对立，如果全天下都是一族，不分彼此，就彻底太平了，那样才能真正过上安稳的日子。”
黄子风和宁典全都听愣了，看着姬玄远发呆。
姬玄远被看得有些尴尬，“我说的不对吗？”
“对！”
黄子风和宁典异口同声大喝，说的简直太对了。
拍了拍姬玄远肩膀，黄子风半打趣半郑重道：“玄远有此见识，不简单，以后维护地球和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地球是什么？”姬玄远茫然。
黄子风哈哈大笑，扯远了这是，“走吧。”
一路笑谈，到了湄水边，早就有一艘独木舟停在水边，一名武士正拉着船首，等待他们到来。
终于要分别了，姬玄远和宁典万般不舍，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简单的话，“一路保重。”
跳上独木舟，解下背囊放进船舱，黄子风操起船桨对着两人点了下头，划向下游。
湄水寂静，只闻船桨“哗哗”，小小的独木舟破开水面，缓缓开动。
忽然，岸上传来踏歌声，那是两位好友领着武士们沿岸相送，唱起了送别的歌谣。歌中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满满的愿景，来日再相逢……
…………
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上，山顶光秃秃一片，一条健壮的汉子仰躺在地上，用手遮着眼睛，大口喘粗气。稍倾，他犹如被梦魇惊醒，猛然坐起来，露出一张疲惫的脸庞——大羿！
大羿再也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他神情憔悴，脸色灰暗，眼神空洞不聚焦。
回头看，前方是一处断崖，足有百丈高，只需跳下去，一切就都解脱了。
时间差不多了，这就上路吧。
大羿苦笑着摇了摇头，艰难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向断崖。他的体力仿佛被抽干，不停喘息，仿佛超圣信徒般奔向绝地。
生与死，有时候只差一步。
走到了断崖边，大羿稍一停顿，抬起了前脚。前方蓝天白云，山风呼啸，这一步似乎能踏进云端里。
就在这时，突然，一双黑瘦的小手伸过来，抓住了大羿的胳膊。
“你还不能死！”
耳畔传来急切呼喊，大羿神不守舍转过头，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是你！”
拉住大羿的是个小女孩，又黑又瘦，才不过齐他的腰。
这张脸孔他见过，在战场上危急时刻，和红霞一起把自己拉了回来。
小女孩估计都不到六十斤，对于大羿来说，等于毫无分量，可被她拉住，这一步竟然迈不出去。前面就是悬崖绝壁，女孩拉得很紧，自己一跳，准得把她带下去一起摔死。
“你快放手，我要回家。”大羿有气无力说。
女孩咧嘴一笑，黝黑的皮肤映衬的牙齿格外洁白显眼。
“你的家不在前面，在那里。”女孩转回头，松开一只手向后一指。
大羿回头看，立刻如五雷轰顶，身躯簌簌颤抖。
半山腰上，一条高挑的身影正在艰难向上爬，那是个老太太，额头上佩戴着火红的羽毛。
“红霞奶奶！”女孩喊叫一声，用尽全力拉大羿，小小的身躯偏成了四十五度，“快跟我过去，红霞奶奶爬不动了。”
闻听这话，大羿好像变成了没分量的纸人，飘着就被小女孩拉走了。现在的他，神情无法描述的复杂，目光闪烁不定。
“紫草。”看见紫草把大羿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红霞也不爬了，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起来。
紫草就好像跳脱的小鹿，拉着大羿跑到了红霞面前，松开手，站在一旁好奇看着。
喘了一会气后，红霞突然一咬牙，抡起右手一巴掌抽了上去。只听“啪”一声脆响，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抽在了大羿脖子和脸颊的结合部。
大羿一闭眼，脖子一梗，硬生生受了这一耳光。下一刻，他好像被抽了筋一般，噗通跪倒在红霞面前，嚎啕大哭如同个孩子。
“娘娘，我该死啊！”
“咚”的一声，大羿一头磕在了地上，瞬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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