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你是我的什么

　　“老天保佑，谢天谢地，谢谢苏神医和她相公。”闻冉扶着双腿发软的闻老头靠坐在一棵大树旁边，口中念念有词。回头看到地上的尸体和被鲜血染红的枯草地，闻冉才找回了一点现实感。实在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对于从小隐居一直过着安宁日子的她来说冲击太大了。

　　闻老头连连叹气，“这次不该出来啊！”

　　闻冉立刻点头，随即面色一沉，握紧了闻老头的手，“爷爷，不对劲！那两个坏人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这里采药呢？爷爷的身份这么多年都没人知道，除了最近那个……”

　　闻老头面色一僵，“你是说……”

　　“可恶！肯定是爷爷那个世交的儿子出卖了爷爷！否则不可能有人知道爷爷的行踪！”闻冉语气愤愤，“我们家，怕是回不去了！”

　　闻老头久久不语，最终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颗被顾泠用药锄砍下的人头上，又缓缓转头，看向满面怒意的孙女，“罢了，天意如此，那我们就不回去了，到京城去投奔那位苏神医吧。爷爷老了，护不住你，也该给你找个好归宿。”

　　闻冉皱眉，“什么好归宿？苏神医又不是男的，爷爷说得好像要把我嫁给她。”

　　闻老头眸光微暖，“我确实希望她会喜欢你。走吧，去找些东西，我们就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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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蔓之前就怀疑顾泠有类似于未卜先知的本事，这次更是印证了心中猜测。但她并未挑明，也没追问。这样的本事是好的，顾泠也一直在做正确的事。

　　两人回到客栈之后，拿了包袱便离开了。

　　归心似箭的顾泠一直也在算着他什么时候能回到家，好在计划外的事并未耽搁太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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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

　　再过三日就是齐峻和忍冬的婚期，苏凉正在编一个大红的中国结，要送给他们挂在新房里。之前忍冬说过喜欢苏凉房中的结子，那是顾泠做的。其他给忍冬的嫁妆和给齐峻的礼物已经很多了。

　　本来若是顾泠在家，苏凉就不用动手了，因为她其实不太会，还是头一回做，已经因为编错返工过一次了。最初她只是跟顾泠描述了前世见过的中国结是什么样子的，实物都是顾泠自己摸索着做的。

　　裘琮敲门，“小凉，你在忙吗？”

　　“不忙，师父进来吧。”苏凉拉紧了刚编好的一段绳子。

　　裘琮进门，神色怪怪的，走过来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没立刻开口。

　　“怎么了？”苏凉好奇。肯定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怀疑……”裘琮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齐严跟倩儿他俩好像……”

　　苏凉挑眉，齐严跟南宫倩有暧昧？她最近事情太多，倒是没怎么注意。

　　“师父发现齐严在对倩倩献殷勤？”苏凉问。看起来，裘琮似乎不太高兴，难道是认为齐严配不上南宫倩，觉得他痴心妄想？不会吧？

　　裘琮闻言就叹气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苏凉不太懂裘琮这复杂的表情。

　　“我发现倩儿在偷看齐严练武！”裘琮终于说出来了。

　　苏凉噗嗤一声笑了，“偷看？都在一个府里住着，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必偷看吧，师父是不是想多了？”

　　“没想多！”裘琮皱眉，“倩儿那样子，分明是看上齐严了！”

　　苏凉挑眉，若是如此，她也没什么意外的。府里人不多，南宫倩能接触到的年轻单身男人也就齐严一个，在澄云出现之前。澄云如今依旧是光头，虽然他长得更漂亮，但南宫倩目前跟他不熟。她跟齐严倒是很熟悉了。

　　齐严齐峻兄弟曾经在外人眼中是邢家的下人，但其实不是。他们从小跟邢玉笙一起长大，读书练武都是一样的，不管样貌还是才华都比这京城里很多出身贵族的公子都要强，且人品端方，性格又很好。

　　苏凉一直都觉得齐家兄弟很优秀，且各有所长。齐峻头脑很是精明，可谓苏凉最得力的属下，而齐严粗中有细，这几年也成长很多。相较之下，齐严更阳光开朗些，南宫倩若是喜欢他，苏凉觉得她眼光不错。

　　“师父何故烦恼？是觉得他们不合适吗？”苏凉笑问。裘琮向来挺喜欢齐家兄弟的，甚至夸过他们的性子比他的外孙裘靖好太多了。

　　裘琮一听就摇头，“我觉得很合适，其实我早就看上齐严了，因为家里总有这样那样的事，你忙得很，我也没提过。倩儿喜欢齐严，挺好的，我这不是担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齐严不喜欢我们家倩儿可怎么办啊？”

　　苏凉：……好吧，是她想多了。

　　“小凉，你快想想办法，我真没看出来齐严对倩儿有什么特别的，他是不是有别的喜欢的姑娘？要是有，早点说清楚，我让倩儿赶紧死心！”裘琮是来找苏凉求助的。他虽然武功高，但对这种事情是真不擅长，又很操心。

　　“他应该没有别的喜欢的姑娘，否则他早就说了，不会让他弟弟在他之前成亲。”苏凉说。

　　裘琮眼睛一亮，“也是！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你给齐严和倩儿做媒吧！倩儿如今身体都好了，性子也好了，你都知道的！”

　　鉴于过往的事，裘琮对于他家外孙女的亲事其实是有点自卑的，因为南宫倩有黑历史，且裘琮虽然疼爱她，也不得不承认，就苏凉身边这些女性朋友之中，他的外孙女真的是很平庸，跟别人一比没什么出色的地方。

　　“师父别这么紧张，我找齐严问问。”苏凉觉得有戏。

　　过了一会儿，听到上楼的脚步声，裘琮也不走，躲到了屏风后面，想听听齐严怎么说。

　　门一开，苏凉就看到齐严灿烂的笑脸，“主子有何吩咐？”

　　苏凉心想，等顾泠回来，她得让顾泠跟齐严学学这种“阳光的笑容”，看着就让人心情好，她家大神笑起来肯定天下第一好看。

　　“坐。”苏凉指了一下裘琮刚刚坐过的位置，“有件事想问你。”

　　齐严落座，看到苏凉没编完的中国结，笑说，“这是送给阿峻的吧？等我成亲，主子也得送我一个。”

　　屏风后的裘琮一听心就凉了半截。这小子都惦记成亲了，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苏凉半开玩笑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

　　齐严嘿嘿一笑，“兴许明年吧，还不知道成不成呢。”

　　苏凉有些惊讶，“这么说，你有看上的姑娘了？哪家小姐，我怎么不知道？”

　　齐严轻咳，“最近事情太多，主子正事都忙不过来，我也没敢提，打算过段时间，至少等王爷回来再说。”

　　“你先告诉我是谁。”苏凉问。

　　裘琮默默摇头，看来真没戏了。

　　“就是府里的倩姑娘。”齐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说，“先前我衣服破了，她帮我缝好的。”

　　话落，齐严看到屏风后突然走出一个人来，吓了一跳，立刻站起身，“裘前辈！”

　　裘琮板着脸走过来，一掌拍在齐严肩上，“你这小子，怎么不早说？害我虚惊一场!”

　　齐严有点懵，就见苏凉笑着说，“你可以回去让你爹请人来提亲了。”

　　裘琮哈哈大笑，“那些个繁文缛节的不重要！你要是想赶在齐峻之前成亲，也不是不行！”

　　齐严还想跟苏凉说什么，但没有机会，被裘琮搂着下楼去了。

　　苏凉拿起红艳艳的中国结，叹了一声，“大神，家里又要多一对在我面前秀恩爱的情侣，你赶紧回来吧。”

　　齐严和南宫倩的事很快定了下来。双方都有意，两边家庭也都很简单，且本来关系就很亲密，完全算得上亲上加亲了，皆大欢喜。

　　齐江征求过齐峻和忍冬的意见之后，提出可以让他们婚期推迟，先办齐严和南宫倩的亲事。

　　齐严反对。虽然他说过齐峻不够兄弟，居然不等他要先成亲，但其实只是开玩笑，根本不在意这个。他们是孪生兄弟，他也就比齐峻大那么一点点。

　　裘琮也觉得没必要，亲事定了他就安心了，成亲不必着急。他希望等顾泠和裘靖平安回来再说。

　　当天夜里，正儿和姬小树在苏凉房中跟顾小暖玩儿，苏凉还在编那个中国结。

　　姬小树突然跑到苏凉身旁，“师娘，你跟师父是谁先喜欢谁的？”

　　苏凉轻笑，“你猜？”

　　“我猜啊……那肯定是师父先喜欢师娘的！”姬小树说。

　　苏凉莞尔，“不对。”

　　“难道是师娘先喜欢师父的？那肯定是师父用了美男计！”姬小树推断。

　　“确实。”苏凉笑说。她跟顾泠之间算起来是顾泠先动心的，但她觉得自己潜意识里早就喜欢上顾泠了，只是因为两人相处的模式比较奇葩，都在表现自己冷静理智的那一面，最初制定的规则随着两人关系的变化并没有发生改变。

　　如今回过头看，其实两人在定情这件事上有点幼稚，所谓的“苏凉十八岁才成年”就像是他们俩坐同桌，中间画的一条三八线，顾泠觉得不能越线是苏凉的规则，他不想打破，苏凉以为不能越线是顾泠坚持的便也坚持着，直到顾泠没坚持住打破了边界。说实话，浪费了一些时间，或许他们早就可以在一起了，但不管怎样，都是美好而有趣的经历。

　　“等师父回来，我得问问他，看他怎么说！”姬小树话落又跑回正儿身旁，两人交头接耳不知在盘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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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苏凉设计普诚交代重要信息之后每过去一天，她的时间表里预计顾泠回家的日子就近了一天。

　　苏凉认为盛越不会轻易再出现，的确没再见到盛越来。年如雪和普诚都被关在地牢里，普诚用燕十八的所在交换了吃饱穿暖，但却没想到苏凉废掉了他一身武功。

　　苏凉下手并没有丝毫犹豫。普诚并不是个为了儿子不择手段的人，他是个极端自私的人，在关涉到自己的性命和重要利益时，儿子都要靠边站。这种人脱离控制就会很麻烦，因为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虽然盛越暂时没来救普诚，但这不代表普诚没有任何价值了。他在对付盛越这件事上，仍然有无法替代的用处。这就是苏凉没杀了他的原因。

　　至于年如雪，暂时没看出还有什么用，但留着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苏凉始终认为，活人才有价值。

　　很快，到了齐峻和忍冬大喜的日子。

　　昨日苏凉才终于编好了要送给他们的中国结，虽然正儿和姬小树都夸很好看，忍冬也很喜欢，但苏凉看着还是比顾泠编得差一点，没那么漂亮。没办法，她家大神是她眼中的天下第一巧手。

　　忍冬是个孤儿，并不知道父母是谁，以苏凉义姐的身份出嫁，随她姓了苏。白杨作为忍冬的弟弟，送她出门。

　　正儿和姬小树带着一群孩子们拦门，让齐峻吟诗，又拿着跟苏凉要来的一大张字谜让齐峻猜。

　　不过虽然难度不小，但在孩子们从苏凉那里拿到字谜之后，齐峻也得到了苏凉暗中给他的答案。

　　齐峻假装有两个被难住，但最终还是猜出来了，顺利接走了新娘，场面很是欢乐。

　　苏凉作为忍冬的娘家人，没到齐府去喝喜酒，裘琮带着孩子们都去了，连澄云都被拉去了。本来担心苏凉自己在家不安全，澄云非要留下，但苏凉说她揣一个手榴弹，不必担心。

　　阳光和煦，苏凉独自漫步在湖边，家里许久没有这么安静了，让她怀念起最初住到这里，只有她跟顾泠两个人的日子。

　　其实苏凉今天没去喝喜酒，还有一个原因，她心中很不安，因为按照她数了很久的时间表，事情顺利的话，顾泠应该回来了，但却依旧没有音讯。

　　苏凉一方面安慰自己，顾泠不会出事，他那么厉害，从来不会让她失望。但另外一方面又很难不去想事情不顺利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压力很大，但她唯一怕的，只是顾泠会出事。毕竟如今已经从普诚口中得知，星落岛上有墨岩守护了很多年的“穿越之路”，且墨岩抓顾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去做试验品，那很危险。

　　已经到了正午。苏凉坚持让南宫倩和秋月都去赴宴，家里是真的没有旁人，除了地牢里的囚徒。她说午饭自己做，但也没有去做。

　　苏凉只是绕着湖边，一圈一圈地走，在思考倘若顾泠救人失败甚至被抓接下来她可能要面对什么。她总是想着想着就突然头脑空白，因为她潜意识里在排斥那样的事情，但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努力地去想。

　　“苏凉。”

　　很近又似乎很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过于熟悉却导致苏凉怀疑自己太思念顾泠产生了幻觉。

　　“苏凉。”又一声。

　　苏凉这才停下脚步，转头，就见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出现在视线中，眨眼功夫到了眼前。

　　苏凉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顾泠疲惫但依旧美丽的脸，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是我的什么？”

　　顾泠看着苏凉泛红的眼圈，很是心疼，正要把她拥入怀中，突然听到她的问题，感觉怪怪的，但还是认真做了回答，“大神，我是你的大神。”

　　不远处的岑蔓听到两人久别重逢的对话，嘴角抽搐，心想这么羞耻的话以他们俩的性子是怎么说出来的？

　　下一刻，苏凉紧紧地抱住了顾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真的是你，大神你可回来了。”

　　顾泠轻轻拍了一下苏凉的背，“对不起，离开这么久。大家都没事，其他人在回来的路上。”

　　苏凉心中大石落下，笑了一声，“你肯定觉得我方才的问题很怪吧。”

　　“是有点怪。”顾泠表示他没懂苏凉为什么那么问，管他叫大神是一回事，用对话的方式就略显肉麻了。

　　“因为之前回来的燕十八是假的，盛越把年如雪整容成了燕十八的样子，能以假乱真。”苏凉解释，“我在盼望你回来，但你真出现的时候我有点不敢相信，怀疑会不会是盛越整出来的第二个替身。”

　　顾泠眸光了然，“原来如此。”

　　“大神，顾小暖会叫爹了。”苏凉跟顾泠分享女儿的成长。

　　“嗯，我知道她没事。我有事。”顾泠话落抱着苏凉飞身而起，从二楼的窗户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一落地，苏凉蹙眉扯开了顾泠的衣服，“你受伤了？”

　　“没有，只是想你想得心很疼。”顾泠话落，低头吻住了苏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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