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九龙柱
琅琊子收起断臂,药儿分明看到那断臂手中握着得赫然是一柄拂尘。难不成先前那漫山遍野的白色发丝就是那拂尘之上的丝线!
药儿见师父试着从断臂手中拔下那拂尘,却似拔不动,于是便将那拂尘连着断臂一起塞进了包袱,又将包袱重新背回到肩上。旋即,琅琊子面朝那黑色雕龙铁柱念念有词,好似在对它说话,并且时不时地用手指向自己。
药儿满心疑惑,师父怎得会跟一根柱子说话?那柱子从头至尾无一丝反应,琅琊子面色渐渐有些急躁,甚至跪下身朝那铁柱磕起了头。磕了几个头之后,那柱子依旧岿然不动。
接着药儿见师父站了起来,朝自己挥了挥手。
她深吸了一口气,踱步朝着师父走了过去。
来到师父面前,便听师父道:“将手放在这柱子上。”
药儿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毫无犹豫地将手掌放在了铁柱之上。
手掌刚一碰触到柱身,她便觉得一阵冰凉,旋即她竟感觉那那柱子里面传来缓慢的,却有节奏的跳动,仿佛人的心跳一般。
琅琊子一脸期待地凝视着雕龙柱子,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那铁柱依然还是没有反应。随着时间的流逝,琅琊子的表情由凝重渐渐转为了失望,最后是绝望。
良久,他拍了拍药儿的肩膀,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走吧。”
药儿可以感受到师父沮丧至极的心情,不禁心中泛起一股酸楚。她虽不知道这铁柱对师父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她晓得,师父耗费十七年的时间,几乎牺牲了门下所有弟子的性命,为的就是找到这柱子,她之前听大师兄提起过,师父要找的东西名唤“九龙柱”。显而易见,眼前这根雕龙铁柱,便就是那“九龙柱”了。
“轰隆“,一声炸响打断了药儿的思绪。她连忙跑出洞外,站在洞口寻着爆炸声来处看去,只见原本被白色拂尘覆盖的白毛岛已变了颜色,露出的都是山石的乌黑。
她见到连绵的石柱之后,一股黑色的浓烟冉冉升上天空,紧接着,便又是十数次爆炸之声响彻云霄,一大片的黑烟遮蔽了东方的天际。
药儿登时泪如雨下,口中喃喃抽噎:“师兄,师兄……”转身看向师父,只见他站在自己的身后眼圈泛红,双唇不住地颤抖,道不尽的悲楚与绝望。
“师父。“药儿转头哽咽着唤了一声。
琅琊子抚着药儿的头发,一字一顿地道:“事已至此,你我师徒再也不逃了,现在就去跟你师兄们报仇!“
药儿的目光当即变得炽热起来,她紧握起小拳头,牙关紧咬,默默地重复了一遍师父的话:“给师兄们报仇!”
琅琊子与药儿快速下了山峰,飞速往海边方向奔去。
待他们到了海边,浓烟已经淡了许多。只见海边尸横遍野,一片狼藉,满眼都是涅教士兵的尸体,其中许多尸身已不完整,断臂残足散落四处,除了人的尸体,还有许多老鹰的残尸,便都是他们的坐骑,目及之处惨不忍睹。
而药儿的十二位师兄,包括大师兄苏木在内早已经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你的师兄们定是战至了最后一口气,才引爆了身上携带的‘火燃丹‘,与敌人同归于尽。”琅琊子说完,仰天长叹,“可是我终究未能唤醒九龙柱,是我辜负了他们,是我辜负了他们!”
药儿望着师父悲苦的面容,也不觉悲从中来,泪水莹莹。
师徒二人怅然地扫视着战场,想要试着在这满地的血肉中找出同门的遗物,哪怕是他们生前使用的兵器,或者衣服上的一块碎布,这样他们至少可以为他们修上一座衣冠冢,以尽哀思。
“药儿。“药儿忽然听到师父唤自己的名字,转头应了声:“师父。”
“涅教的贼兵又来了。定是刚才‘火燃丹’的爆炸声惊动了他们。”琅琊子道。
药儿旋即望去,果然见南方雾霭蒙蒙的天空处现出许多黑点,便问师父:“我们该怎么办?”
琅琊子凝视着药儿,顿了片刻,问她道:“药儿,你怕死吗?”
药儿摇摇头,目光坚定,“弟子不怕!“
琅琊子仰天大笑一声,欣慰道:“我琅琊子虽交友不慎,门下弟子却是个个铁骨铮铮!也算是苍天待我还有几分不薄!“话罢,他从腰中取出自己的佩剑,药儿也拔出了自己的短剑。
天空中黑点的数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粗略看去,足有千人。
药儿紧握短剑,与师父并肩而立,稚嫩的脸上表情凝重,只等着敌人来了,痛快厮杀一场。
涅教卫兵们乘着老鹰气势汹汹而至,但他们并没有立刻对琅琊子师徒发起攻击,而是将这对师徒团团围了起来。
待所有的涅教卫兵悉数到达,药儿便听得离他们最近的一处山峰顶部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琅琊子,吾乃涅教公阳大观,你已无路可走,速速将灵蓬交出来,本大观便发慈悲不杀你,只把你交给圣祖,圣祖或许念及与你的往日交情,饶你一条性命。“
药儿寻声望去,但见一个中年,却不是着的盔甲,而是一件暗红衣袍,头上顶一尊白玉冠,腰间银丝带上挂着三支颜色不同的翎羽,分别是赤、橙,白,面色傲然。再细往那胸口处看,隐约看到其上用银线绣着的图案,既似熊熊燃烧的火焰,又似绽开的莲花。
琅琊子讥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威风!“
那公阳大观立时大怒,骂道:“不知好歹的老东西!“旋即大喝一声,”杀!“
话音一落,全副武装的涅教士兵,呼喊着蜂拥而上。
琅琊子挥舞起手中长剑,剑锋所过之处,涅教士兵应声而倒。在这白毛岛上,所有的法术都无法施展,战斗的双方只能依靠自身的武功短兵相接。
琅琊子虽然无法施用法力,但是他的年纪已经超过十万岁,仗着这十万年练就的硬功夫,以一敌众,一时间竟也不落下风。
而药儿便就一直紧跟在琅琊子身旁,短剑挥舞,凭借着从师父那里学来的些许剑招,勉强自保。
那公阳大观站在高处,冷冷一笑,从下属手中接过一杆长弓,又取来一支羽箭,他左手持弓,右手拉弓搭箭,瞄准下方的琅琊子。旋即,那支箭带着破风之声射向琅琊子。
混乱之中,琅琊子未曾注意到那只冷箭,箭矢从他的肩头贯穿而过,登时间,鲜血喷涌而出。
药儿见师父受伤,便既上前扶住。琅琊子道了声:“我没事。“便就忍着痛,咬牙继续抵挡蜂拥而来涅教士兵,只是剑劲却比先前弱了许多。
那些涅教士兵与妖族厮战多年,都算得上身经百战。见此机会,哪肯放过,攻势比之前更加的猛烈。
此时,药儿也不似刚才那般躲在师父后面,她挥舞着短剑,叫喊着驱赶攻向师父的敌兵。现在的她只恨自己从前花了太多的精力在炼丹采药上,没有努力练习剑法。
忽得药儿听得耳边划过“嗖“的一阵破风响声,转头望去,便见一旁的师父右侧腰间又中了一箭,鲜血迸流。
药儿惊声叫道:“师父!“话音未落,一箭又来,正射到琅琊子的左腿之上。琅琊子登时跪倒在地,右手拄着剑,鲜血从身上三个伤口处汩汩流出。
“停!“那公阳大观一声令下,军队随即停止了进攻。
只见公阳大观驾着大鹏,飘然落在琅琊子的面前。
药儿见状,当即仗剑挺身,把师父挡在身后。
公阳大观得意洋洋地骑在大鹏之上,冷冷一笑:“不知死活的小丫头!本大观便先杀了你,再找你师父要那灵蓬。”说罢,他搭弓上箭,瞄向药儿的胸口。
正当他要松开弓弦之时,只听得琅琊子大喝一声:“住手!”
公阳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弓箭又垂了下去,得意地道:“本大观说过,只要你肯交出灵蓬,便就不杀你们。”
“笑话!”琅琊子冷哼一声,“你不杀我们,将我们带回鲲山,我们师徒终究逃不了那涅元老贼的毒手!
公阳大观朗声一笑,道:“现今你师徒二人在我手中,本大观虽饶不得你们性命,但只要你们把灵蓬交出来,我定保你们在我手上不受丝毫皮肉之苦。否则……”说着他便看向药儿,面露凶光,”本大观就先拿你这细皮嫩肉的女徒弟开刀。“
琅琊子圆睁怒目,“那灵蓬已被老夫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你若是敢动我徒儿一根汗毛,老夫便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灵蓬的下落!”
公阳大观哈哈一笑,道:“既然琅琊子前辈这么关爱自己的这位爱徒,那么本大观更得好好关照她了。”说罢,抬起弓箭瞄向药儿,“我数三声,你若是不说出灵蓬的下落,我便先射瞎她一只眼睛,一、二……”
此时的药儿半跪在地上,扶着琅琊子,身体还算挺的笔直,只是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当她听到对方就要念到“三”时,用力地闭上了双眼。
公阳大观口里的“三”字刚要出口,忽地,“轰隆”一声巨响震破天际,随即脚下的地面剧开始烈摇晃起来,周遭的海水也开始翻滚涌动,好似沸腾的开水。寻声望去,便见岛中的许多石柱纷纷开始坍塌崩落,荡起的灰尘弥漫天际。
在场众人无不惊慌失措。离公阳大观最近的一个涅教士兵颤抖着对公阳道:“大观,莫不是……莫不是这里有太古海妖?”
公阳拔出腰间佩剑,一剑将那士兵的脑袋砍了下来,喝道:”谁要是再敢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这就是下场!“
他话音还未落下,便又从岛的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吟啸声,这一声吟啸惊得公阳大观都不禁有些发抖。
“大……大观,听说那些太古海妖凶悍残暴,连那天庭的四御,南海的观音都退避三舍!”又一名涅教士兵战战兢兢地道。
“闭嘴!”公阳厉声呵斥一声。他自是听说过太古海妖,传说那种海妖绝非寻常妖怪可比,残酷暴虐,凶猛至极,其中一些厉害的海妖据说与天地齐寿。庆幸的是,这些海妖并不喜欢天地灵气聚集之处,更不喜欢阳光,因此无论是中土四大部洲,还是东方东溟青洲几乎都很少见到他们踪影,他们大多蛰伏在海底,有时会浮上海面,但也不会久留。
药儿紧紧抓着师父的胳膊,也有些害怕。反观琅琊子,却是一脸的激动和兴奋,口中不住地念叨:“它们醒了,它们醒了……”
“师父,你说谁醒了?”药儿不解地问。
琅琊子拉住药儿的手,激动地眼泪都流了出来,“是九龙柱,是九龙柱,九龙柱醒了!”
药儿听罢,也是一阵狂喜:“太好了,太好了!”
旋即,一声更响亮、更悠长的吟啸之声,紧接着便又是一声,接连九声龙吟,声势滔天,将那山崩海裂之声尽皆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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