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六章 出关
狂沙城，一座民居内，阴暗的角落间，光影无法彻底映照通透的阴影处，突然蠕动扭曲。
民居内一位头裹白巾，身穿大褂，面容粗犷的中年汉子察觉到动静，停下了手中调配药剂的动作，微微扭头，看了过去。
下一霎那，一道人影，从扭曲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来人是名男子，大约三十岁的年纪，黑衣下身材瘦削，相貌木讷。
满头长发扎髻，独留耳边两缕白色鬓发，贴着脸颊随意的垂落。
“回来了？”
看到木讷男子的出现，民居内的中年汉子丝毫也没意外，反倒习以为常。
显然，是早已经对木讷男子的诡异行径司空见惯。
“嗯！”
木讷男子面无表情，随意的颔了颔首。
“任务完成了？”
中年汉子重又继续调配药剂，一边忙碌，一边询问。
“不做了。”
木讷男子摇头：“我有事，需得离开一趟。”
“你要走？”
中年汉子一怔，扭头看向木讷男子，眉头轻蹙起来：“许家之主未死，吾等任务尚未完成，你便想离开？”
木讷男子微微颔首，木讷的面容依旧毫无表情。
“我或有同门，到了中都，遇了麻烦，我需得去瞧瞧。”
木讷男子解释道：“任务可以后延。”
“同门？是谁？”
中年汉子眉头紧蹙起来：“你现在是罗刹宫的门人，罗刹宫的门人，当以任务为重，情感次之。”
“刺杀许家之主的任务，是罗刹宫自三年前被雁城高家围剿以后，退出北岭郡接到的第一个尚有份量的任务。”
“上面明言要求，不得出现差错，需得以最快时间解决，争取重振罗刹宫声誉。你若走了，独留下吾一个，如何继续实施计划？”
木讷男子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认真地看了眼面前的中年汉子。
“你想拿罗刹宫，威胁我？”
木讷男子直言不讳，直接揭穿了中年汉子的心思。
中年汉子脸色一僵，片刻后却是不得不承认：“你可以这样认为。”
“那你可能……想错了！”
木讷男子淡然转身，毫不犹豫的朝着民居外走去：“我入罗刹宫，是为借你们罗刹宫的任务，磨砺自身，而非替世家大族和名门大派做走狗去滥杀无辜。”
“此番任务，你若能等，便等！你若不能等，便回去告诉他们，另请贤明。”
说完，就要拉开房门，径直离去。
好狂的家伙！
好大胆的东西！
“萧正言，你不再考虑清楚？”
中年汉子脸色骤沉，涅槃境气息升腾，周围虚空顿时弥漫起一股难言的气味。
“你想杀我？”
木讷男子停下了脚步，缓缓回头，看向了背面的中年汉子。
“自罗刹宫创建以来，没有人能够活着背叛罗刹宫。”
中年汉子脸色变得漠然，声音都是森寒起来：“要么完成任务再走，要么吾送你尸体回去。”
话音落下，中年汉子凶相毕露，屋舍内弥漫的难言气味，似乎愈发浓郁。
然而，下一霎那，中年汉子脚下，一团影子蠕动，突然沿着他的脚面，迅速缠绕他的双腿，并攀爬周身。
影子扭曲，迅速将中年汉子包裹。
霎时间，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五官身材，都是迅速你扭曲起来。
“萧正言，你……”
中年汉子脸色剧变，体内涅槃境的力量疯狂涌动，妄图挣扎爆发。
但在影子的控制下，却是丝毫也起不到作用。
影子疯狂扭曲成团，中年汉子的身体，都是不受控制的被揉成了肉团。
连带着识海之中的元神，都未曾来得及逃离。
身与魂，都是扭曲碎裂，身死魂灭。
“嘎吱！”
房门拉开，木讷男子头也没回，平静从容的跨门离去。
临走前，更还贴心地将房门重又带好。
屋内弥漫的难言气味，无法宣泄出去。
屋舍内，中年汉子的尸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蚀消融，化作了一滩血水，渗入了地下。
……
时间飞逝，转眼间再度半个月时间过去。
莽莽群山间，一座地势险峻的峡谷之中，山腰间一块巨石，突然崩裂炸开。
巨石粉碎，山腰间露出一个洞口。
一位大约十六岁的黑衣少年，从洞口阴暗处走了出来，伫立在洞口前，深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
少年身材昂藏，血气雄浑，精气神饱满十足，显得神采奕奕。
“总算出关了……”
秦阳眺望着日上三竿的天色，神色浮现起几分思索：“也不知道这次坐关，时间过去了多久？不知道跟着胖子胡闹一圈下来，有没有效果？”
“师兄师姐他们，还有霓前辈，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跟素雪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赶来与我们汇合？”
思索之间，峡谷周围，几道身影掠空而来。
秦阳定睛看去，赫然是素雪、高明，以及甘愿投效高明做家仆的罗长老。
“兄弟，你可算是出关了啊！大哥困守此地，都快要闲出毛病来啦。”
看到秦阳出关，高明的圆盘大脸顿时激动难耐。
来到秦阳身边，高明便忍不住熊抱住秦阳，激动得差点哭出声来。
太他大爷无聊了……
本少爷困守此地，跟以前被老祖宗下禁足令一样。
秦阳瞥了眼高明，真是难为这家伙了。
像胖子这种唯恐天下不乱，习惯性找些乐子的二世祖，留在原地护法，确实是一种天大的折磨。
“辛苦了！”
秦阳推开了声泪俱下的高明，虽然他很感动，但却也受不了这种男男搂抱的氛围。
“嗐，也不算辛苦啦！谁让本少爷是做大哥的呢？做大哥就得为小弟着想，委屈自己，成全小弟嘛。”
高明顿时豪情万丈地挥手，尽显慷慨激昂。
真受不了这家伙的臭屁啊……
秦阳无奈苦笑，随即看向了素雪。
“长高了！”
素雪端详了眼秦阳，柔声轻笑。
秦阳飒然，还是素雪观察得细致。
闭关这段时间，他不仅仅修为提升了，肉身同样得到了进一步的夯实。
骨骼、血肉都出现明显增长，使其身材变得更加挺拔。
原本不算昂藏的身形，都变得昂藏了起来，精气神明显更胜从前。
随着这段时日的奔波，秦阳身上的少年稚气也是早已淡化，如今看起来已然不像初满十六岁的年纪。
“如何？”
素雪迎着秦阳的目光，投来了询问之色。
“不负所望，已经洞天境极限，无法再做提升。不日便可尝试魂灵交融，凝聚元神。”
秦阳微微颔首，知晓素雪在关心他这次闭关的收获。
“法纹之道呢？有掌握吗？”
素雪嫣然一笑，随即追问。
“也不知道算不算掌握？”
秦阳挠了挠头，神色有些无措。
“噢？”
素雪和高明皆都诧然，不解地看着秦阳。
“你们稍等！”
秦阳见状，讪讪一笑，随即将手掌贴在了身侧峡谷山壁，然后闭上双眼。
片刻后，整座峡谷突然颤动起来。
一股难言的气息，从峡谷地底，迅速蒸腾，冲霄直上。
随着这股气息弥漫，峡谷内的颤动频率，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强烈。
渐渐地，峡谷巍峨的岩壁，都是不堪重负，出现了裂纹。
周围的荆棘林，植被等都在颤动频率加剧下出现萎靡，衰败，破损的迹象。
“这是？”
素雪讶然，美眸闪烁起惊疑。
“我通过此前戚前辈馈赠的那枚龟壳，以意识沉浸其中，就会发现地下周围同样遍布着无形的纹路，跟龟壳内蕴的纹路似乎隐隐相合。”
在素雪惊诧时，秦阳睁开了眼睛，收回了贴在峡谷岩壁的手掌，峡谷内的动静平复了下去。
“当我尝试着将地下那些纹路，与龟壳内蕴的纹路进行重合时，便就会造成各种各样的不同的现象。先前的颤动，只是其中之一。”
秦阳摊了摊手，神色有些无奈。
他见识过法纹之道的威势的，但对法纹之道却是并不了解的。
通过龟壳掌握的方式，似乎跟师尊修炼的法纹之道，不太一样。
“这是错误的吗？”
秦阳看向素雪和高明，询问着他们的意见。
一个是缥缈宫圣女，一个是家底深厚的二世祖，见识应该远胜过他。
“没错！”
素雪摇摇头。
“可为何与师尊的不太一样？”
秦阳看向素雪追问，这也是他不敢确信的原因。
“那是因为你只是掌握了法纹的核心，却暂未明白如何将这种力量具体呈现出来……”
素雪沉吟了下，措了措辞，随即解释道：“法纹，顾名思义，实则是法理的纹路。简而言之，法纹便是天地法理的具象表现之一。”
“你知道法理是什么吗？法理的本源，便是天理地势，古籍之中记载，被称之为法则。法则，是一种虚无的，肉眼不可辨的力量。”
“而法纹的奥妙，就是通过肉眼可见的纹理描摹，将法则这种虚无不可辨的力量，具体的呈现出来。”
“但你涉足太浅，造诣不足，或者更准确的说法，是无有技巧，将这种力量描摹出来。因此，你只会本能地去勾动这个世界蕴含的天理地势，从而达到相同的效果。”
简单点的说，就是我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秦阳蹙眉，隐约明白了素雪的意思。
他并未经过系统性的学习，只是借助外物感悟到了天理地势的存在。
从而，尝试着去勾动天理地势，达到了描摹法纹的同等效果。
说白了，就是他掌握了力量，却没有施展力量的技巧。
正如之前未入贤人居前，他有了修为，却不知道该如何更好地去发挥自身修为的境况一模一样。
“你需要一个对法纹之道造诣极深的前辈，去为你推开这扇大门。”
话到最后，素雪看着秦阳总结道。
“兄弟这样的手段，也很厉害了啊。”
高明在旁见状，却是由衷地赞叹起来：“勾动天理地势，这样的手段，得是涅槃境、法身境，乃至天相境的人物才能够做到的。”
涅槃之境，就需得感知地势之力。
法身之境，便是借地势之力洗炼肉身，从而蜕变肉体凡胎，成就法身。
天相之境，便是感悟天理之力。
秦阳现如今能够勾动地势之力，造成不可捉摸的威势。
这已然是涅槃境的手段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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