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山雨欲来
因为一场神不知鬼不觉的武装直升机攻击，再加上因而引发的雪崩，以及近百名亿万富豪受困于阿尔卑斯山少女峰的卢达本纳，数以万计的各路人马正争相朝着瑞士这个高山小国聚集。
其中包括了具备各种专长技能的急难救援组织，更有来自全世界的新闻媒体，以及那近百名亿万富豪的家人与企业员工，更别说瑞士当地的医疗救援团队与负责秩序维护的国民兵部队。
这些络绎不绝的人潮，让所有能够抵达瑞士的航空班机与铁公路交通一票难求，许多人甚至不得不选择取道周边的法国、意大利以辗转进入瑞士境内，就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赶抵事故现场。
在这些人马杂沓的交通枢纽中，又以伯尔尼机场最是人潮汹涌，伯尔尼机场虽然是座首都机场，却因为地势的原因以及当地居民反对噪音，一直保持着小型机场的规模，尤其它的航班数量极其有限，只有区区几条航线往来西欧主要城市，关键是这里一向是滑雪旺季来临时，游客们包机前往少女峰滑雪胜地的热门机场，所以这几天伯尔尼这个城市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但是毕竟僧多粥少，不但伯尔尼机场能够前往少女峰景区的包机数量有限，少女峰附近一时也无法负担如此庞大的人潮，除了一部份人改采自行搭车前往，许多人也只能暂时留在伯尔尼这座城市伺机而动。
其中，就包括真相报导的记者尤恬恬。尤恬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一开始倒不是为了这个当下全球最热门的灾难新闻，真相报导不过是个小型民间媒体，尽管它的读者素质已经高于一般民众，但是国际新闻在他们的生活里顶多只是调剂身心，不至于得要派个记者万里迢迢的前来现场采访。
尤恬恬其实是临时受到夏商周的邀请，一起前往法国巴黎去参加一个国际摄影展，自从他们俩在辜家老宅相遇之后，便对彼此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尤恬恬对夏商周说出她对自己某系列作品的欣赏，夏商周更将尤恬恬视为自己的知音，故而对尤恬恬做出这次的观展邀请。
到了巴黎的第二天，连展厅大门都还来不及靠近，尤恬恬便接到来自真相报导的联系，让她立刻取消休假，马上赶往邻近的瑞士，去采访目前最受全球瞩目的少女峰山难事件。
真相报导之所以对这则新闻产生兴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知名华裔分子生物工程学者花美兰博士，也出现在这一次的山难失踪名单里，正好尤恬恬就在紧邻瑞士的法国巴黎观展，于是便让她就近进行采访。
正因为如此，原本一起同行的夏商周，只能放弃原定行程，陪着尤恬恬一起来到瑞士的伯尔尼。
“不如我们直接租辆车，直接开到卢达本纳?”做为一个剑及履及的自由工作者，夏商周以为与其被动的在这里等着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包机空位，不如主动地找辆车子直接杀到目的地去。
“我听一些同行提起，这附近早就已经租不到车了，否则这些人何必待在这个地方干等呢?”尤恬恬指着酒店大厅旁，坐在咖啡厅里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人。
“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吧?妳可是来这里采访新闻的，黄金时间一旦过去，妳可就只能考古了。”夏商周笑着对尤恬恬说道。
“当然不能，我可是个记者，怎么会让自己就这么束手无策?我已经请我一个住在里昂的朋友，专程开辆车子来让我们使用，多半在这一、两天就能赶到。”尤恬恬胸有成竹的对夏商周说着。
“既然如此，我们倒是多了点时间可以到处逛逛，伯尔尼可是瑞士的知名古城，这里有许多地方值得逛逛。”做为一个专业摄影师，夏商周满脑子想的都是风景名胜，既然已经一趟来到这里，当然不能放过这里出名的钟楼与大教堂。
“夏老师，我可能得让您扫兴了，既然我的工作开关又被老板给远端开启，眼下只能立刻变身为工作狂。
我得抓紧时间先做点功课，不管是卢达本纳这个地方或是花美兰博士这个知名学者，总得先对他们有所了解，才知道接下来我该如何进行采访。
不如夏老师您先自己去逛逛，等我朋友的车子来了，我再过去跟您会合。”尤恬恬无奈的对夏商周说着，她知道真相报导很少对国际新闻产生兴趣，老板一定有他的特殊考量，才会临时征召自己来采访这则新闻，尤其这又得花费庞大的成本，她可不能让公司白白的浪费这些钱。
“没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如我帮妳一起整理资料吧!妳不妨先说说，需要什么资料?”夏商周既来之则安之的说着。
“我一个人可以的，已经都耽误了夏老师观展的行程，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夏老师?更何况公司的助理已经寄了一些资料来给我，不过是花点时间消化消化，不碍事的。”尤恬恬不好意思的对夏商周说着。
“还是让我帮点忙吧，丢妳一个人在这里自己忙，无论如何我都过意不去，真要四处逛逛或拍照，回程的时候有的是时间。”夏商周仍是执意要留下来帮忙。
“妳就顺了他的意吧，尤姐，难得有个这么好的人照顾妳，千万不要辜负了他!”尤恬恬与夏商周的身后，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
尤恬恬与夏商周急忙回头一看，原来坐在一旁的人，正是自己的旧识间同行，天河市卫视新闻台的记者，宋景岚。
“小师妹?妳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尤恬恬突然在这个放眼看去，到处都是金发碧眼的地方，出现了自己熟悉的黑头发黄皮肤，还是自己认识熟稔的人。
“尤姐，既然我们俩是同行，又在同样的时机，同样的地点出现，难道我还能为了其他的原因吗?”宋景岚淘气的对尤恬恬说着。
“这种新闻，不是该交由特约记者来负责吗?”尤恬恬知道天河市卫视新闻台财大气粗，在全世界主要国家都派驻了特约记者负责采访当地新闻，怎么会动用自己的当家第二台柱呢?
“还不是因为领导认为我最近的表现差强人意，这才特别让我出来历练历练，希望我能采访出能够让人耳目一新的新闻。”宋景岚半开玩笑的说着。
“懂了，估计你们台里又要将妳破格提拔，这才帮妳搭好舞台，让妳有机会取得漂亮的战功，然后就能回去论功行赏。”尤恬恬早就对体制内的运作模式有所知悉，一眼就看出背后操作的逻辑。
“希望一切都能如尤姐的金言玉语，让师妹我有机会再上层楼。不过，可能得让尤姐失望了，这回台里是精锐尽出，不只是我，也不只是这里，我们在华盛顿的国会大厦、纽约的联合国总部、布鲁塞尔的北约总部，甚至是曼谷这个国际情报交换中心，都分别派出了大批人马。
而我则是因为年纪最轻，资历最浅，这才派我来到这冰天雪地的阿尔卑斯山，去发生意外的灾难现场当苦力。”宋景岚苦笑着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瑞士。
“这则新闻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你们如此倾巢而出?”倘若宋景岚所言不虚，这则新闻的背后，只怕不只是眼前看到的这般简单。
“尤姐，妳就别跟我装傻了，就连一向对国际新闻不感兴趣的真相报道，这次都派出妳这个王牌记者御驾亲征，难道此中玄机还需要我来多嘴?”宋景岚这时当然不会让尤恬恬套出话来。
“好吧，既然妳不肯说，我就不多问了，我们还有事要忙，就先不陪妳了。”反正话不投机，尤恬恬也懒得多问，与身边的夏商周交换了一下眼神，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开。
“尤姐!稍安勿躁，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妳还跟师妹我急了?”宋景岚急忙喊住了尤恬恬。
“我急?我当然得急了，你们都已经派出大队人马出来采访这则新闻，想必早就知道背后隐藏了哪些猫腻，自然知道该怎么采访这则新闻。
但是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还是度假度到一半，才让老板临时把我叫到这来，更不曾给我任何方向指示，要不是现在遇上了妳，我还以为老板要我采访一则有关寻人启事的新闻呢!
现在我得想办法去找同业打听消息，免得到时候闹出笑话。”尤恬恬悻悻然的说着。
“尤姐妳是真不知道这则新闻的严重性?”宋景岚不敢置信的问着尤恬恬。
“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反正现在我得赶紧去找人做功课去，没时间跟妳继续瞎搅和。”既然知道这则新闻超出自己想象，尤恬恬得赶在朋友将车子送来伯尔尼之前，把该知道的消息赶快打听出来。
“既然这样，尤姐，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宋景岚这时突然说出让尤恬恬摸不清楚用意的话。
“我们俩有什么交易可做?”尤恬恬不解的问着。
“没错，不但有交易可做，还是笔大交易。”宋景岚先是确认了尤恬恬的疑问，接着又看向一旁的夏商周，然后暧昧问道:“大名鼎鼎的夏老师，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改行当了记者，还是护花使者…?”
“妳别胡思乱想!我跟夏老师原本约好一起去巴黎看个摄影展，后来临时接到我老板打来的电话，让我立刻赶往少女峰来采访这一则新闻。
夏老师怕我一个单身女子容易发生危险，再加上我身边并没有摄影记者随行，他就干脆充当我的摄影兼保镖。”尤恬恬立刻解释着夏商周为何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太好了，这么一来，更是如我所愿。尤姐，这里人多嘴杂，我的房间就在上面，你们跟我上去聊聊。”宋景岚这时连忙站起身子，拉着尤恬恬就要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等等，聊什么?我还有事得去忙?”尤恬恬搞不清楚状况的问着。
“聊什么?当然是聊我们之间的交易!难道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聊给大家听吗?”宋景岚不以为然的说着。
“聊我们之间的交易?那…，夏老师，麻烦你先在这边等我一下，我跟她去去就回。”尤恬恬看着宋景岚这股勁头，想来是真有正经事要聊，却又担心对夏商周不礼貌，因此急忙对他安抚着。
“等什么等，夏老师也得一起来，他也是交易的一部份!”宋景岚没头没脑的说着，让尤恬恬与夏商周都是一头雾水，只是这时宋景岚已经拉着尤恬恬一路往电梯走去，夏商周只好在后头急忙跟上。
尤恬恬与宋景岚虽然在人生际遇上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但是两人之间却只一直有着些许暧昧不明，这个暧昧不明当然不是说她们的之间的感情有什么纠缠，而是她们一方面是彼此竞争的同业，一方面又是师姐妹之间的关系，尤其两人从小就认识，彼此都是对方最熟悉的人。
再加上宋景岚在工作上一路顺风顺水，能力更突出的尤恬恬却只能屈就于一个小小的三流媒体，这让两者之间经常处于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但是尤恬恬对这个小师妹的为人一向心知肚明，辜且不说她一直就是个心直口快的单纯女孩，对自己这个师姐也是向来恭敬有加，尽管人生际遇让彼此或许有些隔阂，总体上来说，仍然算得上是对好姐妹。
一走进酒店套房，宋景岚便立刻拉着尤恬恬一起坐在床缘，然后招呼夏商周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尤姐，妳知不知道刚刚我在咖啡厅一看到妳，整个心情就像要飞起来似的!”宋景岚又是一顿没头没脑的说着。
“妳这个丫头又在胡说些什么?”来到宋景岚的房间，离开了大众的眼光，两人之间的关系又回到昔日的学生时代，尤恬恬是宋时选的得意门生，宋景岚是宋时选的宝贝女儿，经常在宋时选的研究室里一搅和就是大半天。
“我先跟妳交个底，这次这个新闻，可不是件普通的新闻，不但台里的领导对此三缄其口，高培文高叔与我爸爸更是表情严肃，偏偏他们就是不肯跟我多说什么。”宋景岚神神秘秘的说着没人听得懂得话。
“老师跟高警官就算了，妳的领导什么都不跟妳说，他让妳来这里做什么?妳又怎么知道该如何采访这个新闻?”尤恬恬不以为然的说着。
“可不是，表面上是想让我将这则新闻当成一般的灾难新闻来处理，只不过失踪者之一是知名的华裔学者，或许我们的观众会有兴趣了解这则新闻，如此而已。
但是我心里可清楚了，这绝对不是件普通的新闻事件。一般来说，我父亲对我的疑惑总是有问必答，偏偏对这个新闻的态度却是一语不发。
尤其是那个高叔，前两天在跟我父亲喝酒时，明明前一秒还跟我父亲热络的交头接耳，后一秒一看到我，就像看到鬼一样，马上低着头安静的喝着闷酒，这两个人的心里一定有鬼。”宋景岚说出她对自己父亲与高培文的怀疑。
“的确是不寻常，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这则国际新闻距离他们太过遥远，说不定他们是真的对这件新闻无可奉告。”尤恬恬试着让宋景岚释怀。
“才不是这样，我一接到台里领导的通知，要我来瑞士采访这一则新闻，当晚我就问了我父亲的意见，他听完就一反常态的摇了摇头，跟我说这是我自己的工作，让我学着自己判断!
尤姐，妳说，这是妳认识的宋时选吗?哪次他不是唠唠叨叨的解释这个，提醒那个，我写的新闻稿，总有一半以上得掺杂他的见解，偏偏这次他就像个哑巴一样。
更别说那个高叔，大家都知道他只要一喝起酒来，谁都拦不住他那张嘴，偏偏那晚他能一句话都不说，只管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宋景岚继续埋怨着自己的父亲与高培文。
“我看这个高警官，多半是让辜家老宅那个案子给烦的，那晚我们前脚才刚离开辜家老宅，那个网红直播主后脚就出现在那里，这根本就是打了警方一个大大的嘴巴。
再加上这几天网络上又是各种对辜家老宅的绘声绘影，我看高警官接下来有的忙了。”尤恬恬有预感，这个神秘了几十年的辜家老宅，或许纸就快要包不住火了。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事!我刚刚不是说了，台里对这则新闻的重视那是倾巢而出，这句话一点水份都没有。
妳知道吗?派去华盛顿采访的是新闻部章总，派去联合国总部采访的是总编辑杜总，派去北约总部采访的是我们新闻台的首席顾问，政法大学的桂教授，妳听听，光这个阵仗，就算明天要发生美俄大战，我看也不过尔尔吧。”宋景岚一股脑的将台里的不寻常处给说了出来。
“妳说的可是真的?”尤恬恬不可置信的问着。
“不但如此，我还打电话问了我在大天京市新闻台的朋友，他也说他们台里对这个新闻成立了责任小组，召集了台里所有的一哥一姐，严阵以待的处理这则新闻。”宋景岚继续说着。
“看起来，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正在发生。说吧，妳想跟我做的交易是什么?”尤恬恬开诚布公的直接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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