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人墙
王锦提前让塔莉垭帮忙，疏散了广场附近的居民。
可他没办法疏散所有人，广场与港口中间的居民区，百姓们仍旧像平时一样活动着。
上城区的日子要悠闲许多，晚饭过后的时间完全属于自己。
他们在街上闲逛，在家门口乘凉，清洗着风干的海产品，准备明天的食材。
同时，他们也在注意着附近的动静，以免自己卷入海盗的厮杀，或是莫名出现的怪谈事件中。
这是幽海特有的生活。
像是东瀛人面对地震时会近乎麻木地躲藏起来。
本身就生活在怪谈场景里的他们，对危险与动荡习以为常。
所以，看到远方那潮水一样涌来的冷冽者，以及足足三米高的女人和蓝马时，
他们毫不犹豫地紧闭门窗，熄灭光源，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哈…哈，我歇一下，就一…”
毫无征兆，艾莉一头栽倒在地。
酒保小姐只是个普通人，她喜欢睡懒觉，喜欢熬夜看恐怖漫画，她的生活跟危险毫不沾边，死亡仿佛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
可如今，她为了海瑟薇，主动迎了上去。
撞得粉身碎骨。
“艾莉…艾莉？”
海瑟薇抱住艾莉，轻轻摇晃着。
理智告诉她，艾莉的生命正在以不可挽回的速度迅速消逝。
可她不敢承认。
一向很少表露出恐惧的海瑟薇，在这一刻满眼都是惶恐。
“别…不要…”
怀中的姑娘没再回应她的呼唤。
海瑟薇低声抽噎着，泪水从布满灰尘的脸上落下。
“该死…该死！我救不到你啊…艾莉…”
她像是孩子般哭泣着，将艾莉放上板车。
继续前行。
不能停止，绝对不能停止。
向前的理由又增添了一项，无论如何，
必须到达港口！
哭声在居民区回荡，那是海瑟薇的呜咽。
渐渐的，那些紧闭的门窗后方，出现了一双双疑惑的眼睛。
通常情况下，海瑟薇会跟怪谈事件同时出现，帮他们解决问题。
这次也不例外，他们一开始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海瑟薇在哭。
这次，一直在保护他们的女警小姐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
那开朗的，坚毅的，乐观的，偶尔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悲伤。
嘭！
没有任何犹豫，紧闭房门的其中一扇被打开。
微胖的中年女人抄着沙哑泼辣的大嗓门，风风火火地跑到海瑟薇面前。
伸手扶住推车，跟她一起前行。
“海瑟薇！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昂吉婶婶…”
海瑟薇愣了愣。
昂吉婶婶是开洗衣店的，偶尔有损坏客户衣服的混混，都是海瑟薇帮忙处理。
可每次，昂吉婶婶都会躲在她身后…这大婶其实胆小的很。
“别哭…别哭，孩子，婶婶会帮你的。”
昂吉一边对身后的冷冽者破口大骂，一边轻声安慰着海瑟薇。
嘭！
嘭嘭！嘭！
昂吉的挺身而出像是发出了什么信号，一扇扇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一张张带着焦急的面孔显露出来。
“小海，怎么了？跟伯伯说。”
“要推这个小车去港口？放心，交给叔叔们。”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哭，什么嘛…差点忘了你跟我孩子一样大。”
“大家…”海瑟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伸手胡乱地抹着眼泪，良久才挤出一句。
“很危险的，可能会死…快回房间…”
“嗐，这有啥的，这里每个人往上数两代都是海盗。”
身材肥硕的男人伸手拎起平时杀鱼的尖刀，对海瑟薇摆摆手。
“相信俺们。”
居民分成两边，一部分簇拥着海瑟薇冲向码头，另一部分转身挡在冷冽者面前。
“海瑟薇，这么多年真的…多谢照顾了。”
“稍微，也让我们报答一下你。”
那些憨厚的面孔同时露出笑容。
海瑟薇捂着脸，泪水模糊了视线。
最后一段路本应该是最难走的，现在的她却坐在推车上，被她曾经保护的人簇拥着，一路高歌猛进。
衣角被扯了扯，海瑟薇颤抖着低下头，“你醒了？”
“嗯。”
王锦笑着嗯了一声，伸手帮艾莉治疗着伤口，在最后一刻吊住了她的性命。
“你在哭，我听到了。”
“他们也听到了。”
“海瑟薇…看到了吗，这些簇拥在你身边的人。”
“这就是属于你的，公义的冠冕。”
——
“冷冽者被挡住了，被一群…平民。”
莲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他倒是能让冷冽者变成灵体冲出去，可围在板车附近的人太多，已经没办法分辨湮女在追谁了。
最大的变数居然是海瑟薇。
仔细想想也是啊…
莲无奈地笑笑。
这里是海瑟薇生长的地方，那名想要贯彻自己正义的姑娘，这么多年已经帮助了数不清的人。
为众人抱薪者，不会冻毙于风雪。
冷冽者带来的寒风无法撼动那坚实的人墙，曾经被海瑟薇保护的百姓，如今成了她最坚实的后盾。
“这次是你赢了…不，应该是你们赢了。”
向后仰倒在地，莲躺在尸体中，畅快地笑着。
“真是有意思啊，很久很久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人了。”
“幽海的冒险家…不管你是不是王锦，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
海瑟薇停下脚步。
港口到了。
艾莉活着，王锦活着，自己也活着。
她深呼吸，露出笑容。
“那么，我来把事情收尾。”
王锦费力地从推车上站起身，活动着肩膀。
他在适应，在用神孽的力量抵抗湮女的诅咒。
现在已经能勉强行动了。
接下来，就是送湮女离开，让她回到所谓的湮灭之城。
王锦没接触过这些幽海禁忌，只听阿丽莎说过，它们中的一部分哪怕放在整个怪谈界，都是相当恐怖的存在。
湮女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必定会杀死一个人的特性，或许评不上高威胁等级，可绝对足够棘手。
王锦不打算跟她硬碰硬。
那三米多高的修女，五米多高的蓝马，正常人都不会想着上去砍一刀。
又不是什么热血漫男主，凡事都莽上去只会害了你。
王锦提前帮湮女找好了对手，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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