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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渣男重生洗白文(5)


  孟以非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

  瞿小金的心情却渐渐放松下来,双手交握在一起,轻轻揉了揉掌心里被指尖刺破的地处。

  “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补偿您!”

  烟土的事情在瞿家是不容触碰的底线,既然发生了,自是绝对要查清楚。

  瞿小金是娇养长大的姑娘,可在这方面,瞿家从来不瞒着她。

  沈鸿当时甚至都没用什么手段,他脑中空白,行事匆忙,留下了无数痕迹,瞿家这边很快就查清楚,烟土的事,确实是他吩咐大武等人做的。

  大武这类人的确算是嘴硬,还是把好手,可他是瞿家的人,家里一上手段,他不可能还敢撒谎。

  再说,他撒的谎也并不高明。

  瞿老爷很快就有七八分确定,是自家这个倒霉女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要陷害家里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

  对此,瞿老爷相当不悦。

  他也并不是多么清白的人,在这个世上,人命如草芥,强者才能生存,而想成为强者,想生存下去,总要面临许许多多的不得已。

  瞿老爷能以一己之力,几十年间将瞿家发展至今,他手里的鲜血和人命一点都不少。

  他的仇敌就如同砂砾,到处都是。

  但瞿老爷敢保证,他的每一个仇敌结下的时候,他都清醒且理智,他手下绝对没有任何一个普通的,无辜的亡魂。

  他守着自己的底线,也守着这世道的规矩,遵守这一切,不是为别的,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本来世上就够乱,要是所有人连个底线都没有,连规矩都不讲,大家想活着,难道只凭运气不成?

  那就太累了。

  沈鸿这事做得就很是不地道,他要是同那个看仓库的小子有仇,大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报仇,甚至他什么都不说,只作为瞿家的孙女婿,赶走一个最底层的小人物,谁又会反对?

  便是自己知道,大部分也就是摇摇头,觉得自家这孙女婿性子不大好,该警觉,可也不会去驳他的面子。

  驳了他的面子,岂不是等于驳了家里小姑娘的面子。

  但若无深仇大恨,不给人留余地就很过分了。

  瞿老爷一知此事,正经去警告沈鸿,也不曾瞒着瞿小金。

  沈鸿只道里面有很大的误会。

  他有一次去码头上画画,被那孟以非冲撞,弄得他有点不开心,后来喝了些酒,无意中在大武他们面前抱怨了一通。

  大武误会了他的话,竟然带着人做出这等事,他酒醒之后几乎忘了这些,此时已知道错了,全怪他言语不谨慎。

  瞿老爷对这般说法也是不置可否,只交代底下人查仔细,只要沈鸿没想伤害瞿家自家的人,此事就暂且记着。

  其实瞿老爷也不痛快,到了他如今的地步,已经很少有人能让他不痛快了。

  沈鸿这回却是让他十分不舒坦。

  但他家孙女都嫁给沈鸿两年多,木已成舟,总不能因为这些事就灭了自家孙女婿。

  “哎,千挑万选的,怎么就选了……怪我。”

  瞿老爷心下烦闷的厉害,瞿小金心中也很是不安。

  沈鸿一时之间也编不出自己同孟以非仇深似海的故事,只能说是不小心被撞了下,磕到了头,弄得十分狼狈,而且孟以非还拒不道歉,性情怪异,他有些不开心。

  但只这一点小事,就差点让人家好好一个人,丢了性命,瞿小金如何能过意得去?

  瞿小金再傻白甜,她也知道,以瞿家对烟土的恨,知道瞿家自己人沾了这东西,阿爹说不定真一生气就把人沉了海,便是不杀人,也不会让这位先生好过。

  仓库离海边很近,夜里风冷,瞿小金神色忧虑,两只手轻轻地揪在一起:“都是因为我丈夫随口抱怨,才让下面的人误会了,以至于差点害孟先生出事,我丈夫也非常担忧……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办到的……”

  孟以非沉默半晌,忽然道:“你的丈夫是很担忧,他急着向你解释,急着向你的家人解释的,是希望你们别把他和想害死瞿正的人扯上关系,他很忧虑,担心他自己的前程,但他绝不会把我这么个小人物放在心上。”

  瞿小金一怔。

  孟以非幽幽道:“如果一个人真能装一辈子,半点坏事不做,到也不是不行,但他若在决定装一辈子之前,先要把坏事做尽,之后想浪子回头,也要看苦主答应不答应。”

  瞿小金有点听不懂,可又不自觉的,有一点明白。

  “天晚了,我送你回去。”

  孟以非举步向前,将瞿小金护在一侧,送她离开小巷。

  瞿小金略略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向外走。

  孟以非忽然又道:“沈鸿想杀我。”

  他这话说得极肯定。瞿小金浑身微颤,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丈夫。

  沈鸿,真的是会随便就害死人的那种人吗?

  他不是最讨厌旁人高高在上的嘴脸?

  就连瞿家的几个世交家的公子,偶尔对佣人说几句刻薄话,他也会看不惯的。

  瞿小金小声地叹了口气,她生在瞿家,性子却是与父兄祖父不同,她只想过踏实的,安稳的日子,她钦慕自己的丈夫,喜爱他的才学,喜欢他一身文气。

  瞿家人都不怎么爱读书,无论男女,都性情爽直,遇事强横,她从没有见过斯斯文文的人,和沈鸿成亲,看他吟诗作画,看他不疾不徐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外面苍茫的人世,他丝毫不在意。

  瞿小金心里就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的丈夫是个飘在天地白云间的人。

  她自以为很了解枕边人,可这两天,她却总觉得自己的丈夫,好像变得很陌生。

  她不明白是为什么。

  人还是那个人,但感觉就是不对。

  沈鸿是什么样的人,身为他的枕边人,瞿小金很清楚,他和祖父想的不同,虽幼时家境贫寒,可后来有瞿家资助,并未吃过苦头,没什么坚韧不拔,让祖父欣赏的好品性。

  他有点清高,有些文人的自傲,可是为人很直白,说话也直白。

  对瞿家的万贯家资,他很是不屑一顾。总觉得自己有视金钱如粪土的高贵品行。

  瞿小金管家算账的那些个事,他一向不大爱听。

  但这两天,她先生变得有些奇怪,他忽然对自己嘘寒问暖,呵护备至,甚至大清早起来会给她倒一杯温水,还知道去买鲜花送她。

  虽然,瞿小金对很多花卉过敏,所以连家里花园子都不种花,只种些长青树木。

  他甚至给他写情书,写情诗。

  瞿小金对此当然也不是一点都不领情,可感觉还是有些尴尬别扭。

  他开始对瞿家的家族事务变得十分关注。

  先生以前很有些粗心大意,对瞿家的生意更是不屑一顾,忽然变了个样子,让瞿小金着实不安。

  瞿小金性子腼腆,不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询问,又该问谁。

  孟以非一路护送她上了自家的车,立在巷子口目送车辆渐行渐远。

  瞿小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孟以非,立在巷口的少年,看起来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心里藏着事,瞿小金回家时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沈鸿在房间里来来去去地转圈,等了她老半天,瞿小金一回来,立时便过去替她脱了外套,小心殷勤地把人扶到桌边坐好。

  “小金,我瞧你脸色不好,这是去了哪儿?”

  “去看看孟先生。”

  瞿小金笑了笑道。

  沈鸿面色骤然大变,连忙掩饰过去:“也是,让人家受了无妄之灾,该去探望探望。”

  他心中却沸腾得厉害。

  当年他流离失所,一身病苦,却听人传说,瞿小金和丈夫孟以非一见钟情,恩爱非常。

  直到他死,那都是一对特别恩爱的夫妻。

  瞿家人对孟以非十分好,总看自己不顺眼的那个瞿家义子,瞿正,对孟以非却和对待瞿小金也差不多,尊重的很。

  沈鸿目光小心地落在瞿小金脸上,满肚子的计划打了个大结。

  她去见了孟以非?

  她会喜欢上孟以非吗?

  沈鸿想起自己的情不自禁来。

  他太知道爱情究竟有多么可怕,又有多么强大。

  瞿家将他们家的孙小姐瞿小金当成宝贝,所有人都对这个女孩子百般宠爱,如果小金喜欢上旁人,瞿老爷一定会为她想办法。

  他沈鸿现在什么都没有,又如何能在瞿家的胁迫下保住小金?保住自己的尊严?

  沈鸿只觉浑身发冷,如在冰窟。

  他不能坐以待毙,现在最要紧的,是必须将孟以非赶走,越快越好。

  瞿小金:“……”

  她的丈夫,真是越发奇怪。

  天刚蒙蒙亮,孟以非便起了身,收拾干净自己,拿出这几日攒下的五块大洋来。

  昨天晚上,他接到家里托人捎来的口信,说是他弟弟惹上官非,急需用钱,要他速速回去。

  具体什么情况捎口信的那人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他弟弟淘气,喝醉了酒,撞了一个老大爷,老大爷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让他这么一撞可不要紧,登时昏迷不醒。

  大爷家里人大怒,要他弟弟偿命。

  家里人商量着恐怕得多给赔偿。

  现在到了月底,孟以非手头只有七大洋。

  到不是他赚得少,他最近在码头替人画家书,偶尔也接一些其它零零碎碎的杂活,便赚了五块,光这些,节省些甚至能勉强支应一个月。

  在瞿家看管这仓库,瞿家给的报酬也还算丰厚,虽说他这活轻省,但一个月也能拿十块大洋,有时候还能得些赏钱。

  而且瞿家包吃包住,一年还给发两套衣裳。这样的差事,对穷苦人来说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差事。

  不过,孟以非每个月得了钱,先给家里送八块大洋,剩下两块,他吃住都不花钱,可平日里爱写字,爱看个报纸,也总有些零碎的钱要花,一个月,再俭省,也着实剩不下一文钱。

  他如今手头多这两块大洋,还是九叔最近给的,说是他检举烟土那事有功,给他点赏钱。

  孟以非蹙眉,他这几天查到一点东西,本打算去白玉酒店坑沈鸿一回,好让瞿家早些知道他的真面目。

  本也不是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可现在既要回家,一时又不知事情大小,更不知要耽误多久……

  孟以非看了看时间。他略一迟疑,大跨步去找九叔借了电话。

  直接把电话打到瞿正那儿。

  瞿正接了电话,一听是孟以非,登时有些意外。

  虽然瞿正给这小孩子留了名片,但他觉得以这小孩儿的性格,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的可能真不大。

  孟以非:“我马上要帮瞿家一个忙,所以你还我个人情,半个小时之后,派辆车送我回一趟家。”

  瞿正:“??”

  不等他问,那边挂了电话。

  瞿正眨眨眼,抬头看见瞿海蹲在窗台旁边正小心翼翼地给两盆不知名的花浇水。

  “你说,咱家看仓库的小子,能帮得上家里什么忙吗?”

  “看仓库啊。”

  瞿海漫不经意地道。

  瞿正:“……也行。”

  现在找个人看仓库,成本可不小,人情都要他堂堂瞿家四少爷去还。

  瞿正正打算给孟以非派辆车,顿了顿,自己起身拿起车钥匙。

  孟以非的家在孟家村,距离登州城不远,开车的话,顶多一个小时就能到。

  瞿正这会儿也没事,就打算亲自跑上一趟。

  “不是说让我还人情?我这回亲自去,把这人情还得踏实点。”

  他开车直奔仓库,没五分钟就到了,结果一到地方,九叔坐仓库门口一边吃点心,一边替孟以非那小子守门。

  “孟以非呢?”

  “说让我替他盯一会儿,他找了人顶班,请两天假,还说你要是来了,就等他一等。”

  瞿正:“九叔,瞧瞧咱瞿家,多有面?连个看门的,都能随随便便支使我了。”

  九叔笑道:“我这么一把年纪,养老也养了七八年,如今连你义父,我老大都不再支使我了,这会儿,还不是让孟以非那小子喊过来给他顶班。”

  瞿正:“得,算我没说。”

  不过,瞿正还是好奇:“孟以非说马上要帮我们瞿家一个忙?究竟是什么忙?”

  孟以非打算使点歪招,曲线救国,揭破沈鸿的脸皮,先让他名誉扫地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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