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烟花震天，难以入眠，被窝里两人亲密地说悄悄话。然后不知是谁先发动的进攻，随后开始打闹起来。被子被踢掀，时而传出初尧短促娇软的吃痛声。
过了凌晨一点，世界才再度恢复安静。
明明眼皮打架，纪言川却硬是撑了些时候。初尧枕着她的手臂，和她靠得很近，只要纪言川稍一低头，便能吻到他的额头。听他绵长而匀畅的呼吸，以为他睡着了，纪言川才安心地闭上眼。
纪言川浅浅的意识都涣散开去，自尝过他的味道，连睡梦都格外香甜。
谁知，在纪言川入睡之后，本应该在睡梦中的初尧却睁开了眼睛。
黑暗里，她的脸庞有些模糊，初尧却乐此不疲地细瞧。他略微伏起身，用小臂支撑着身体，将纪言川一直垫在他颈部的胳膊拿下来，替她来回捏了几下。轻轻柔柔的力度既能让她肌肉放松，又不会惊醒到她。
初尧为她掖好被子，纪言川却在此时动了动，吓得他赶紧趴下装睡。
纪言川本能地寻找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身上盖得严实的被子滑了下去。初尧先睁开一只眼试探，发现她没有一点转醒的迹象，才松下口气。
“叫你乱动。”初尧戳了下纪言川露在外头的胸部，结果直接陷进去了一个窝。
……
这手感，可比平时蹭胸口来得真实多了。
刚才就是这两团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的吧。
现在纪言川毫无反抗力，初尧为所欲为地用两根手指夹住端头，一拉，一弹。
干着坏事，偏偏纪言川一点反应都没有，初尧一个劲地偷笑。
这东西是不是还能吃呀？
初尧越想越热，用掌根挤了挤脸蛋，强迫自己清醒一点。
睡觉了，睡觉了！
他依着纪言川躺下，入睡时嘴角带笑。
反正以后都会有的，不着急。
廖云茹半夜被花炮声吵醒过一次，翻来覆去睡不着后，他起身去方便。点亮客厅的灯，他看到了门口防滑棉毯上放着的双白色球鞋。
回来了啊。
廖云茹解决完，回房时，突发奇想地转了转纪言川的房门。
咦，平常不锁门的啊。
廖云茹嘀咕一声，便回到房里。一记清脆的落锁声。
廖云茹这个年纪的人，醒得特早。他洗漱完，便想去敲纪言川的门。可一想到纪言川太晚回家，估计还没睡够，便又放下了搁上门板的手，转身去做早餐。
纪言川穿好衣服，摸出还装在口袋里的小雨衣，看了几眼，放进了下面的抽屉里。她走过去轻推初尧，“起床了，小懒虫。”
初尧困得都不想掀动眼皮，他苦着脸，嘤嘤地又把被子蒙过了头。
“嘘——”
躲进被子里的初尧像被电击了似的，倏而瞪大眼。
糟了，他都忘记现在是在纪言川家里了！
他猛然坐起，一副惊恐样，头发蓬乱，还有几根滑稽地往上翘起。
纪言川看笑了。初尧扒了扒头发，小声问：“怎么办呐？”
纪言川把他的衣服都捧过来，放到他面前，“先起床。”
“哦。”初尧麻利地开始套衣服。
“等我爸去菜市场的时候，我陪你出去。”纪言川说。
初尧边点头边拉拉链，忽然他扭过身，伸长胳膊去抓柜子上的手机。
无数个未接来电，全是徐昕。
又是一场恶战……
“言川，起床吃早饭了！”廖云茹喊道。
“好，马上来。”纪言川高声回。
纪言川弯腰对坐在床边的初尧说，“你先呆一会。”
“嗯好。”
纪言川临走时，忍不住抬手去抓了两下他头发，戏弄道：“太乱了。”
初尧两手迅速压住飘起来的头发，不给她看。
门被关上，初尧只身待在房间里，不安全感袭上心头。
他坐不住，握着手机也不敢有所作为。他在纪言川房间里漫无目的地看，然后走到她的书桌前，目光落在一个相框上，顿时闪亮。
这是纪言川小时候？
小小的个子，反戴彩色的棒球帽，叉腰而立。唇红齿白，眉眼稚气，显出一份与帅气的装扮不搭的柔和。
初尧嘟囔，真是穿什么都皮不起来。说着，他又不受控制地笑起来。
也不知道从小被多少男孩子暗恋过。
不过现在，这么好的人，是他的了。
趁廖云茹出门的空档，纪言川送初尧出去。逃出小区后，初尧打通了徐昕的电话，招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到底死哪儿去了，居然都敢在外面过夜了？不是说和朋友在一起吗，我问绯同，绯同也说不清楚。现在才打电话过来，你是想急死我吗？”徐昕正在气头上，恨不能把手穿进手机里，将初尧揪过来，好好教育。
“我不是和绯同在一起。”听徐昕火爆的语气，初尧有些怕。
“那是和谁！”
“我回去再和你解释好吗？”
手机那头的怒火燃烧到纪言川的脚边，她蹙起眉头，包过初尧的手，让他心安。
徐昕一点也没有兴趣听到什么解释，他只要一个结果。“你现在在哪里？”
“a区……”
徐昕一愣，而后几近于吼道：“两小时内给我到家！”
“知道了。”
“我送你回去吧。”纪言川想动手叫辆计程车。
初尧却摁落了她，“我自己回去就行，没事的。”
“还是我……”
“真的没事！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儿啊。”
纪言川担心的不仅是这个，她知道初尧来这里是没跟父母说清楚的，现在也说不清楚了。
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去圆。
初尧用鞋底磨了两下地上的细沙，他扬起笑脸，“今天可是正月初一，我爸不会打我的。”
他乐观的模样是给纪言川看的。
她心里发酸，转念间，这是她第一次想问他，“你打不打算把我们的事情和你家里说？”
初尧怔然地对上她坚定的眼神，瞬间失去了言语功能。
“就今天，我们一起说吧。他不会打你。”纪言川握过初尧的双肩，“我真的拖了太久了，对不起。”
“一起说？”来得太突然，初尧颤着嗓子确认道。
纪言川：“对，不管什么结果，我们都在一起。”
初尧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吐出那个“好”字，只知道那时，他仿佛离幸福只有咫尺的距离。
咫尺是天堂，咫尺是地狱。
家中初连阳正襟危坐，徐昕脸色阴沉，就像座岩浆沸腾，急欲喷发的火山。
气氛僵死得叫人不敢说一句话。
是初连阳先打的场，他招初尧过去，“坐下好好说。”
初尧点头，偷瞄徐昕几眼，才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屁股还没坐下，便听见徐昕阴阳怪气地说：“还舍得回来了呢。”
“爸……”初尧想认错，是他先一声不吭地溜掉，让他们担心。
“你还当我是你爸啊，胆子挺肥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跑a区去了？什么朋友啊，比你爹妈还重要？”徐昕越说越气，戳着指尖，想站起来，却被初连阳拉回沙发上。
“好好说！”初连阳皱着眉头道。
徐昕甩开她，负气地拗手，一语不发。
现在就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吗？带着□□桶往枪口上撞，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结果是什么。
徐昕一面在为自己夜不归宿而生气发怒，如果现在告诉他自己谈恋爱了，会直接上来撕人吧。
还是等晚上吧，等他火气消了，或者先和初连阳说，母亲更加理智，只要在她面前把纪言川所有的好都夸出来，说不定就欣然接受了。
初尧找不到推翻这个选择的理由，也无处寻更合适的途径。
初尧把心里话说出来：“我只是跟南浦的同学在一块。爸，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能管好我自己，也想为自己做一些决定。我知道没和你们报备，是我的错，但是如果和你说了，恐怕我连家里的大门都迈不出去了。”
徐昕干瞪眼：“……”
初尧暗自鼓劲，对，就这样说，说得他接不上话来。
徐昕不可思议道：“你还理直气壮了？”
“爸，我句句肺腑。”
徐昕气得脑仁疼，他揉着额角穴位，吩咐初连阳，“你管管啊，你看这孩子都横成什么样了！”
我没有横，我只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初尧坐得越来越直，满满当当的骨气。
这算不算揭竿起义了？初连阳倒觉得有趣，她道：“翅膀硬了，但羽翼还没丰满，不要着急飞上天。”
“那总不能一直呆在巢里，等你们喂虫子。”初尧反驳。
“你现在是连错都不肯认是吗？”徐昕大声嚷。
“我已经认过错了。”
初连阳啧一声，严肃道：“别顶嘴。”
初尧噤声。
“长大一岁，思想也不一样了。做决定的时候也要考虑到时间地点，以及我们的心情。你认为让我们担心受怕的决定，是在尊重我们，尊重你自己吗？”
“你不知道在回头找不到你人的时候，你不知道他半夜睡不着还给你打无数个电话，你却全未接听的时候，你爸是有多紧张害怕。整整一夜，他都在为你操心。你现在却来怪你爸限制了你，你觉得，是你对，还是他情有可原？”
心像在被捶打，初尧低下头，“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的想法。”
“我们已经知道了，而现在你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
“我知道了……”
初连阳拍拍徐昕的后背，短叹道：“先上去收拾一下，等下我们就去外婆家。”
初尧敛着唇，爬上楼梯。走到一半回望下去，发现徐昕正和初连阳指指点点地抱怨，初连阳安慰了他几句，突然扫视了过来。初尧匆匆收回视线，脚步尤其沉重。
这场仗，他还是败得彻底。
袁青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所以准备下午带袁绯同回a区。她一大早借走了徐昕的车子，现在来还。徐昕逮着人，就聊起初尧的不像话。
徐昕念叨一句，袁青就认真听一句。待了解完事情头尾，她不由回忆起之前在医院碰见的事。
“去了a区？”袁青拧起了抬头纹。
“可不是，还见什么朋友。”
袁青沉思片刻，开口道：“主父，有件事情我觉得挺奇怪的。”
徐昕不明，问道：“什么事？”
“上次我去a区人民医院探望曾先生的时候，好像也看到了尧尧。”
“上次？什么时候？”
袁青想了想，“去年月底吧。”
“去年月底？他跑到a区医院？”徐昕满脑子问号，“你确定是尧尧？”
袁青点头，“嗯，我后来问过绯同。绯同还想对我撒谎，但是反应得太不自然。应该是没错了。”
徐昕听后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他眼神犀利，嘴里咬出字，“这小子，应该是有什么在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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