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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六章


  大理寺内,曾晚亭仔细看着林世安的口供,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大人,赵府送来一封密函。”

  “密函?”他放下手中的口供,接过那封密函拆开来,先看到的是赵府三小姐,赵慕鸢的落款。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让我告诉他啊。”卫青很是疑惑,他还以为自己刚发现那间密室时,赵慕鸢就已经让人告诉大理寺了。

  “把所有的疑似证据全都一股脑儿说出来,岂不是给了唐多顺编织谎言的机会。”自从唐多顺被抓,朝堂上除了杨家几个党羽为他求过情,就没翻出多大动静,杨家都还没急呢,可见唐多顺如今招供的都是些假的,那她们就更不能急了,要一步一点,逐个击溃。

  “他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怎么可能会懂。”赛罕嗤笑一声,“他就知道谁惹他了,杀了就行。”

  “哎,这也是一种本事嘛。”她边嗑着瓜子,边和潋枝下棋,“像我和魁川,受了欺负都不敢还手的,是不是魁川?”

  “小姐,是我输了。”潋枝看着棋盘,索性先认输了。

  “你说这话还有良心吗?”庞魁川抱着药罐子近来,忍不住插了一句话,“也不想想那个被你割掉舌头的丫鬟。”

  “你心疼啊?”赛罕啧啧两声,近来热衷于开他玩笑,“早和慕鸢说嘛,虽然那丫头嘴是欠了一点儿,可你要是看上了呢,怎么着也不能送你个哑巴的女人啊。”

  “瞎说什么。”他说着,在赵慕鸢的对面坐下,才把药罐打开,kitty跐溜一下就冲了出去,卫青和赛罕也同时屏息,捏住鼻子。

  “这药真的臭。”赵慕鸢让他替自己敷着药,“没有口服的吗?就像上次那什么仙女果,酸酸甜甜还美容养颜,最好是还能瘦身减肥的。”

  “你还想不想变白了?”

  “行吧我闭嘴。”

  “容我说句公道话。”赛罕捏着鼻子,还用一只手在面前扇来扇去,“你这药确实臭。”

  “良药苦口。”庞魁川解释道,“臭药美白。”

  “我怀疑你是故意把药做的这么臭,但我没有证据。”赵慕鸢忍不住拧巴着一张小脸,连kitty都被熏出去了,更何况这药还是敷在自己脸上。

  “我觉得你的怀疑十分合理。”卫青忍不住皱眉,哪有这么臭的药,还能美白?

  “整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庞魁川拿木勺挖起一勺,在她脸上涂了厚厚一层,“怀疑能变白吗?怀疑能治病吗?”

  “不能。”

  “那不就对了。”

  脸上敷过一次药,浑身都沾上了臭味儿,被屋子里的人挨个嫌弃了一遍,赵慕鸢只好先去洗漱换衣才有脸出门,她一早就递了拜帖,今天要去拜访朱禽,朱大人的。

  “那间密室里有一块烙铁。”卫青掀开马车帘,看着她坐进马车,“我上次去的时候,因为时间不够,密室里只匆忙探查了一遍,没有注意到。”

  “烙铁?那不是用来刑审的吗?”

  “不是,那块烙铁不像是用来刑审的。”他也躬身钻进马车,见赛罕也想进来,横剑拦住,“驾你的马车去。”

  “嘁——”赛罕瞪了他一样,才不甘心的在马车厢外面坐下。

  “和普通的烙铁有什么区别吗?”

  “那个烙铁是镂空雕刻的,我将图案大概临摹了下来。”卫青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给她看,“像是貔貅。”

  他说着,把自己的剑坠也一并递到她面前,他的剑坠是赵慕鸢送的,南阳玉雕刻的一对貔貅,和烙铁上的兽纹相似。

  “貔貅,有辟邪谐音,是吉瑞之兽。”赵慕鸢看着纸上的图纹,“貔貅代表的有两层寓意,一是财富,二是,权力。”

  带有这种图纹的烙铁,如果不是用来刑审,那就更不会是那么简单的,只用在唐多顺的某种特殊癖好上。

  “我听说,很多死士组织都会用刺青、烙铁在身上留下图案,用来辨别身份。”赛罕掀开车帘,接话道。

  难道那些死士是唐多顺培养的?可他只是区区四品京兆府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瞎扯。”卫青立刻就反驳了她,“真正的杀手、刺客,为了执行任务时不被人认出,根本不会在身上带任何能代表自己身份的东西,往生阁可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你听说过其门下杀手会在身上刺青吗?”

  “原来是这样的吗?”赵慕鸢被他的话震惊了,可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谁瞎扯了!”赛罕真是气了,“你说的那种是江湖上的组织,人数不在多而在于精,组织内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彼此之间无需任何标志,仅靠内力气息就能辨认出自己人。但若是大批培养的死士和杀手,怎么可能武功全都达到那种境界,若是执行任务时遇到了之前没见过的,误杀自己人岂不是很尴尬?”

  “好像你说的也有道理。”

  “当然,即便是大批次培养的死士,也不一定会每个人都带有组织的标记。”赛罕想了想,又补充道,“毕竟卫青说的也没错,所以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核心人物才会带有组织的标记。一来这种人物身手较为高强,执行任务时没那么容易死,自然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发现代表组织的信物或者标识,二来就是对其实力的一种肯定,刺青或者烙印的同时,也会赋予其相应的权力和地位。”

  “至少我没有接触过这种组织。”卫青很是中肯的说着,他以前没少被人追杀,确实没有遇到过赛罕说的那种组织,或许遇到过但真的没有注意,毕竟想杀自己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他还每杀一个人,就把人家衣服扒光,看有没有刺青什么的。

  “那多正常啊。”赛罕撇撇嘴,“会带身份标识的组织,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实力的弱小,只有实力弱小的组织,才会以人数来弥补,而只有人数过于多的组织,才会用这种方法来区别敌我。”

  “所以总结下来就是,身上带有标志的死士=实力弱?”赵慕鸢算是明白过来了。

  “也能这样理解。”赛罕点点头,“反正那种组织出来的死士对于我来说,一打百不是什么难事。”

  “过于嚣张了吧。”为什么她看小说里的死士,个个都身手高强,那么厉害呢。

  “实话实说,镇北侯你总知道吧?他也培养了许多死士。”见她不信,赛罕极力为自己辩解,“最多的一次,镇北侯府派出三百人,同时围剿我和安达班户,安达班户也只不过挨了几刀子,我的伤就更轻了,基本可以算是毫发无损。”

  “镇北侯还培养死士呢?”她表示很惊讶。

  “那是肯定的啊,不仅培养死士,他和布奉之间说不定也存在着某种交易。”赛罕索性把缰绳交给随行的另一位马夫,强行钻进车厢内,“就你们在石窟楼见过的那些蛊人,布奉可从来没有让我们抓过人给他养蛊,甚至可以说除了我,其他人都不一定知道他在用活人养蛊,他自己又是常年不出石窟楼。那么问题来了,那么多蛊人,他从哪里来的?一人养一蛊,这可不是能循环利用的。”

  “听你一说,是挺奇怪的。”赵慕鸢说着,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些蛊人的模样。“那你的意思是,他的那些蛊人,是镇北侯给他的。”

  “虎头关最不缺的是什么?穷凶恶极之徒嘛。”赛罕干脆抓了把瓜子儿,二郎腿一翘,当成故事来讲了,"镇北侯年纪轻轻就封侯,不只是能领兵打仗,还有一点就是抓过不少虎头关的恶人,所以这几年的虎头关才比前几年安生不少,反正都是恶徒,要杀死还是要怎么着,还不是他镇北侯一句话的事儿。我有一次无意闯入石窟楼的密道,又十分巧合的撞见了镇北军的几名将士,可惜当时他们是正准备离开,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是来给布奉送养蛊用的活人,但我猜着也是八九不离十。并且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也许布奉忽然之间要灭我的口,可能还有我撞见了那几名将士的原因,虽然他当时不在场,那些将士也没发现我,但这个人邪乎的很,脑子也不怎么正常。”

  说到最后,越说越偏,她开始忍不住吐槽布奉,“你知道八蛊人为什么整天要追杀布奉和布奉的手下吗?因为他从前就是八蛊人的蛊师,偷学了人家的禁蛊之后,建了个石窟楼,把整个虎头关的地盘和八蛊人一分为二,各自占地为王。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偷学了人家的东西,还抢人家的地盘,论嚣张我还真比不他。”

  “他不是西凉人吗?八蛊人不是从不接纳外族之人吗?”卫青反问道,怎么听都觉得她是在胡扯。

  “所以才说他邪乎,谁知道他耍的什么的手段.....你什么眼神啊,我说的句句属实好不好,那八蛊人现在这么讨厌非他族人的人,说不定也有被布奉背叛过的原因呢。”

  “可镇北侯为什么要培养死士?难道要造反?”赵慕鸢关注的点,算在镇北侯养死士这上面绕不出来了。

  在一旁低着头默默剥瓜子的潋枝,听到造反这两个字吓得手一抖,只能头埋的更低,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这倒不像。”赛罕摇头否认了,“就我在虎头关那几年的了解,镇北侯对大周皇室算得上忠心耿耿,每次亲赴战场都像是准备好了随时能把命豁出去。比起造反,我觉得他培养那些死士更像是为了去暗杀敌军将领用的,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

  “小姐,朱府到了。”外面的马夫一勒缰绳,打断几人的对话,这个话题也就此作罢,全当几人之间闲聊了。

  朱府

  “赵小姐怎么过来了?”朱禽看着她,虽说是疑问句,可对她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多意外。

  “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笑眯眯走进朱禽的院落,开始四下打量。

  “这是在找什么?”

  “没找什么,听说朝中重臣都喜欢培养死士,不知道朱大人府中有没有。”

  “三小姐这就说笑了,我不过一介文臣大夫,府内连私兵都没有,又怎么敢培养死士呢。”朱禽面上笑意不减,心里却是一惊。

  她近来可是和皇上走的很近,皇上如今又对自己诸多猜忌,难道是皇上派她来打探自己的?

  “是,我就是随便说说,朱大人无需紧张。”她扭回头,笑得一脸和善,“那朱大人可知道京中都有哪些大臣家培养了死士?”

  她这话问的,可真是一点都不加遮掩.....朱禽嘴角微微抽搐,“既是私下培养,我又怎么会知道。”

  “大人可是御史台大夫,有监察朝堂,督视百官之权,这点事儿怎么能不知道呢?”

  “不如三小姐直说,您是想知道哪位大人,是否有培养死士?”朱禽四两拨千斤,避开她的问题。

  “杨环。”赵慕鸢也不和他磨叽了,“或者说整个杨家。”

  “这还用得着来问吗?”他似笑非笑,“杨环是兵部尚书,正一品武臣,我若说他府中没有私兵、死士,你相信吗?”

  “不信。”她咧嘴一笑,“所以才来和朱大人确认一遍。”

  什么确认,这是又要做什么事想把自己拖下水吧,朱禽已经看透她了。

  赵慕鸢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张纸,“这个貔貅图案,朱大人见过吗?”

  “这就是杨环府中死士的烙印。”朱禽只看了一眼,便干脆利落的答了出来,“倒是三小姐怎么知道这个图纹的?据我所知,杨府死士身上的烙印都极为私密,大多是在腋下腰侧处,也不是所有死士身上都有,你怎么会见过这个图纹?”

  “朱大人可不要污我清白哦。”她故作惊吓的把那张纸又折好收了起来,“我可没见过,是我的一个朋友见过,不过朱大人又是如何这般确认,这就是杨环府中的死士图纹呢?”

  “我说和他们交过手,你信吗?”朱禽抿了口茶,话总是说的半真半假。

  “那朱大人身手了得啊。”她确实很震惊,还以为朱禽真的就只是个文臣呢。

  “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三小姐误会了,是我的护卫和他们交过手,并且是在杨环府中,所以我才如此确定。”

  “那杨大人的护卫身手更了得啊。”赵慕鸢端起茶抿了一口,“敢跑到对方的地盘上去交手。”

  “有些事,三小姐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好。”朱禽笑笑,“三小姐想要知道的事,我已经都说了,不知道三小姐打听这些又是要做什么呢?”

  “也没什么,我就是怀疑,唐多顺是在替杨环培养死士。”她直言不讳。

  “三小姐的怀疑不无道理。”他微微点头,眼神流露出赞同的意思,“众所周知,京兆府是一个上可达天听,下能闻百姓的机构,官阶不高权力却很大,并且京兆府的官员都是单独由兵部调配,吏部根本插不上手,这也就是说,兵部虽然不能直接干涉京兆府的政务,却能随意安插自己的人进去。身为京兆府尹的唐多顺,和兵部尚书要是没点儿什么关系,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没被换掉?”

  “朱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她点点头,“虽然咱们都是这么怀疑的,可奈何唐多顺明面上与杨环没什么来往,我也苦寻不得证据啊。”

  “这件事,我倒是能给三小姐指条明路。”朱禽忍着笑意,这就咱们起来了,她还真是打算拖自己下水啊,这是招她惹她了?

  “你与良国公府的三公子来往甚密,想必应当知道他在京城的私宅,端午节那晚因为隔壁炮坊爆炸,被殃及鱼池了吧?”

  “这个我是知道的,今日还有个巡防军的校尉到大理寺去检举,说那晚他看到唐多顺纵火了吗?大人要说的是这件事?”

  “是,也不全是。”他嘴角噙着浅笑,“那间炮坊其实是杨家的家业,而端午节的前一日,宋家曾经秘密递过一道折子,具体内容我没看过,但我能确定那是一道参杨家的折子。不过那道折子还没送到皇上跟前,就被内阁杨家的人拦了下来,第二天晚上,那间炮坊就爆炸了。”

  “大人是说,杨家的秘密藏在那间炮坊里面?”她说不惊讶是假的,什么都想到了,还真没想到这场火是杨家自己对自己下手。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是那间炮坊和齐邕的宅子之间夹着的酿酒铺子,那间铺子也是杨家的。”

  “酿酒的铺子?”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觉得更懵了。

  “唐多顺这人,想必三小姐也打听过了,此人平日有两大嗜好。”朱禽缓缓伸出两根手指,“一是女人,二是.....酒。而那酿酒铺子里,可是有好大一个藏酒的酒窖哦。”

  “他是在那间酿酒铺子里,藏了死士?!”赵慕鸢一惊,忍不住站了起来。

  “哎,别着急啊。”朱禽轻声一笑,“就算那个酒窖真的是唐多顺和杨环用来藏死士的,现在你去查肯定也查不出来什么了,烈火遇酒,那可是烧了个一干二净。”

  “那这可怎么办。”她忍不住有些丧气,随后想起什么,又问:“那那两间铺子,可有活口留下?”

  “唐多顺亲自出手,你觉得呢。”朱禽毫不留情的打破她的念想,“这件事,我只是作为参考告诉你,要证据?恐怕唯一的证据就是唐多顺,你想动杨家,现在不是该想办法撬开唐多顺的嘴,而是想办法保住他的命。”

  “可他被关在大理寺呢,大理寺可没有杨家的人。”

  “大理寺里面没有杨家的人,不代表外面送进去的,没有杨家的人。”他意味深长的说着,双手拢在了袖子里。

  赵慕鸢听完,顿时觉得后背一凉。

  林世安!!林世安是进去杀唐多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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