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木料多出来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梁融跟关离,已经暗中筹备,开始造船的事。
到了今日,又是一年一度的女儿节。今年这节日比往年要安宁一些,大约是承王的到来,毛贼子都平息很多。
关离看着下人送来的女装,心情很复杂。
婢女见她半天不动,小心翼翼道“姑娘,殿下请您夜里与他一起去赏花灯,现在若再不开始装扮,恐怕会赶不上的。”
关离当然知道会赶不到,只是内心难免有点纠结。上次两个人一起看花灯,关离以为她跟梁融再难相见。
她把自己给了他,当作临别最后的美好。
谁知道三年后,梁融再次想要跟她一起看花灯。关离不敢想,梁融这是什么心态?
大约是做贼心虚,欠债不还的人,总难免觉得债主会对她如何如何,对关离来说,别的这都好还,唯有情债,千丝万缕扯不断,一潭浑水算不清。
她还是穿上了女装,梁融的眼光极好,这一套衣服简洁大方,将不过三分姿色的关离,硬是是衬出七分颜色。
下人理所当然的,为关离戴上那只梁融赠送的玉簪,装扮好之后,下人微微一笑“姑娘真是美貌,怪不得王爷亲自挑选衣裳首饰,王爷这般宠爱姑娘,实在让人艳羡。”
关离面色微红,羞涩笑笑“还是你手艺好。”这还不是虚话,管理是真的,佩服她的手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这样好看。
关离穿戴好出来,梁融已经等在门口。
听到响动,回身一看,啥时间,双眼冒亮光,直勾勾看着关离,一时间忘了反应。
虽然这身衣服好看,可关离从来没有这样装扮过自己,难免有些不适应,见梁融这反应,心里忐忑窘迫。“怎么,不好看吗,我还是回去换了吧。”
梁融却快她一步,拉住她的手。“好看,谁说不好看。”
这样子的关离,就像王都里的贵女,清雅秀丽,出水芙蓉一般。
观宇站在老者刚看到关离的模样,惊讶的张大了嘴,原来这丫头打扮起来这么好看。怪不得于王爷对她念念不舍,感情就是一块璞玉。
他怎么就没王爷这么好的眼光?
关离这丫头打扮起来跟王都的贵女相比,一分不差,甚至还胜出三分。
胜就胜在这份清新自然,简单大方。王都里的贵女好看是好看,可是一来身上的香粉扑的太多,二来流行樱桃唇。
看来看去反而竟觉得庸俗造作,不如关离眼前这般简单自然,也不如她这般舒心。
此刻的她就像一阵春风,轻轻一笑,一树洁白的梨花盛开。
“你这样,我都不舍得让你出去了。”梁融小声在关离耳边道。
关离听的脸色微微发红,娇嗔瞪他一眼。“快走吧,黑青他们还在等着。”
梁融笑笑,牵着她的手上了马车。才刚坐好,车夫就开始驾车,赶往花灯会。
这一路不算长,马车很快到达花灯会。可远远的,车夫便只能将车停下“主子,这里再过不去了,只能把车停在这里,劳驾两位下车走两步。”
这句话何奇相似,那年也是在这里,也是停在此处,人太多过不去,梁融抱她下车,两个人一路往前走。
关离想到了,梁融也想到了。关离看他一眼,迅速转过头。梁融心知,不说话,率先下马车。
关离扶着他的手,偏偏因为裙子,脚没踩稳,向着梁融扑去。
梁融非常稳当的接住她,暧昧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子实在是热情,可这人多,回去为夫再满足你!”
关离实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怎么普普通通摔一跤,到他这里就会惹出如此多的想法。
关离不想跟他扯嘴皮,反正自己占不到便宜。她推推梁融,要下地自己走。
梁融却不肯,温香软玉抱满怀,正享受的很,甚至深深吸一口她身上的香气,只觉得心旷神怡,满心舒畅。
“不着急,这一路上人来人往,我怕挤着你,不如我抱你过去。”
关离当然不肯,这一路抱过去,她还有脸见人吗?
正要极力反驳,却听到一句讥讽。“哎呦,这才多久啊,你难道也跟我一样伤了腿,不能走路?”
既然回头一看,见到纱姑娘瘸着一只脚,坐在轮椅上。
黑青笑呵呵当车夫,在身后推着她,轻韵傲娇着脸,鄙视看着这些人。
出来赏个花灯会,怎么还这么腻歪,也不怕恶心到旁人!去!鄙视小情人!
关离再坚持不住,到底如愿落地。“你这车从哪儿来的?”
这轮椅全部是由木头打造的,看起来做好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关离印象里,也没见过这地方有谁做这玩意儿?
她上辈子也就在电视上见过轮椅,今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还是木头的。好奇的她,伸出手摸了摸。
才刚碰到,就被纱姑娘一把拍开。“不要乱摸,很贵的。”对于这把椅子,她显然很满意,指挥黑青将自己往前推。
“这是黑青找人给我做的,不用走路,有人推着走着感觉挺好!”人家站着,她坐着,人家走着,她坐着被人推动。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残疾人专用,有什么好!”关离嗤笑,鄙视她。
纱姑娘一点不在意她的话,反而开心又傲娇“瞧你那酸样,羡慕嫉妒都没用。有本事让你们家那位给你做,不过现在来不及了,你呀,只能让他亲自抱着你走。”
观宇忍不住扑哧一笑,看向自家主子。梁融笑笑,一点不觉得尴尬,反而很期待这个提议。
关离冷冷一笑,心想,老娘斗不过梁融,还斗不过你吗?
“瞧你说的,我嫉妒一个残废做什么,看你满意的样子,恐怕跟黑青好事将近了吧,什么时候我能去喝杯喜酒?”
来呀,互相伤害呀,谁怕谁!
黑青听到好事将近四个字,笑的更是满脸喜气,完全忽略纱姑娘的恼怒。傻呵呵道“一定一定,到时候肯定请你们来喝喜酒。”
“喝你个头,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纱姑娘瞪他“她这分明是嘲笑我腿残,你还笑?”
“你腿要是不残,站起来走两步啊!”关离再次讥讽。
纱姑娘微微张一下嘴,刚要反驳,眼珠子一转,又换了口吻。“哎,人家这腿残呢,是暂时的。不像某些人,常年肾亏!”
说着,还十分暧昧对梁融挤挤眼。
关离内心简直是卧槽,真是日了狗,大庭广众之下,她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刚想继续怼,轻韵打断二人“你俩适可而止行吗?再这么扯下去,今晚的花灯会都结束了。”
纱姑娘一听,立刻转了心思“对对对,赶快去,今年的花灯会,据说还有很多精彩的表演。”
南海这个地方,虽然厌恶毛贼子的侵犯。可对于一些安安稳稳来做生意的海外来客,却又十分开放的态度。
蒋腾上任之后,尝试开放海路,南海这地方就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外面来的艺人。
他们带着新奇古怪,让人眼前一亮的表演,已经在南海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恰逢今日花灯会,这些海外的艺人就会在这里表演,早就好奇不已的男男女女,趁今日放肆出街,就想看个热闹。
关离跟纱姑娘的心思很快被转移,望着这满街的花灯,沿街叫卖的各种小食。五彩缤纷的各路商品,实在让人目不暇接。
早有爱美丽的女子,一路沿着商贩的摊位,边吃边看边玩。
关离到底是女孩子,此时此刻再矜持,也忍不住被这些小东西吸引。轻韵到底放下傲娇脸,跟着纱姑娘一起,双眼冒星星,追着那些东西挨个看。
明明是很简单廉价的东西,却因为闪闪发亮,做得精致可人,又因为这夜色所惑,勾的三人爱不释手,看见每一样东西都想买。
黑青跟梁融在身后跟随,开开心心做着钱包。
关离一边吃,一边看,只觉得眼花缭乱,一双眼不够看。不时拿着好吃的糕点,塞进梁融嘴里,跟他分享。
梁融满眼宠溺,笑呵呵咬一口她手里的肉饼,吃的很满足。
两人暧昧调情,看得黑青十分羡慕。不觉低头看向大快朵颐的纱姑娘,谁知轮椅上的她,正塞的一嘴肉饼,两颊鼓鼓。
见黑青望向自己,立刻狼吞虎咽,三两口吃光手里的肉饼。一脸无辜道“吃完了,要吃自己买!”
一脸小气吧啦,生怕别人跟她抢食的姿态,让黑青很无语。他哪里是想吃肉饼,只是想跟纱姑娘也来个调情而已。
这女人怎么如此不识情趣?
不管黑青怎么想,纱姑娘被新的东西吸引,逼着黑青将她推到前面去看表演。
关离跟梁融也被吸引,观宇跟轻韵立马跟上去,眼见几个金发碧眼的外族人,正搭了台子在表演。
纱姑娘一看,只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塞进箱子里。
不一会儿,再掀开红色的布,箱子里的姑娘却不见了。众人一阵惊呼,这是大变活人呢!
纱姑娘看得新奇有趣,关离却并不觉得新鲜。这是一个双胞胎套路,恐怕再过一下,小女孩会从另一个地方出现。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女孩出现在人群中。
众人惊呼出声,这表演太精彩。看得高兴的众人,纷纷丢银子打赏,关离却没了兴趣,准备往前面走。
梁融自然跟她一起,众人一时分开两拨,分头去玩。
欢乐的时光,在指缝间慢慢流失。关离放开一切,仿佛什么都不记得,拉着梁融一起游玩。
两个人,从街头走到街尾,不是不觉又走到河边。
在哪里,河面已经飘满众人放的河灯。男男女女各怀心思,将灯放入河里,轻轻许愿,盼着称心如意,盼着得偿所愿。
“今年,还要放花灯吗?”梁融站在一旁,轻轻问她。
关离望着那星星闪闪的灯,心中几分怅然。转头笑问“小孩家的玩意,有什么好信的。我记得你好像从来不信这些!”
“信不信的在人心,这些都是形式,也不过图个好兆头。”梁融笑笑,眼神中仿佛看见往事,让关离心里一紧。
两人沉默稍许,望着清风吹来,那河灯慢慢游走。关离率先开问“你当年,许了什么心愿?”
“你不是说,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吗?”梁融微笑,并不想告诉她答案。
关离愣住,这当年不过是自己哄骗他的话,他却记得这么清楚。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来,不该出现在这里。想到这里,转身便走。梁融却一把拉住她,双目灼灼,关离不敢直视。
这双眼能看到人心,也能把人逼得无处躲藏。
“既然来了,何不再许一次愿?”梁融的手,紧紧拉着关离,没有一丝要避开的意向。
“何必呢?”关离问他,也是在问自己。明知是空想,明知是谎言,何须一而再再而三的许愿?这天上若真的有神,又凭什么实现每一个人的心愿?
若一个求字,能让神允诺,得偿所愿,那这人世间,又怎么还会有苦恼?
梁融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手指眷恋关离的温暖。梁融的眼,就像在看不世珍宝!
“人生在世,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这时候,便想要求助未知的力量!”
梁融苦笑,双眸里闪着水光,透着伤痛。“我想要的,你都懂。可是,你不想让我如愿!”
“情之一字,实在让人无能为力。看不明,摸不透,抓不到。”
“阿离”梁融伸出手,抚上关离的胸口“我想要这个,你不愿意给,我便只能求。”
“求天地,求众神。难道你连放个花灯,都不肯陪我?”
四目相对,在一片繁杂热闹的欢声笑语中,一盏一盏的烛光,阴映衬出二人的侧脸。
恰时一阵海风来,吹落粉色花瓣。关离被这花瓣雨惊艳,望着梁融绝色的脸,到底沉迷在他的眼,慌了心神。
“殿下,花灯买来了。二位可是现在要用?”观宇不仅带来花灯,连笔墨纸砚都准备好,准备让二人许愿。
关离实在无法拒绝,拿过纸笔,两人各自写下心愿,放入花灯里,一同放入河里。
两人静默不语,看着河灯渐渐飘远。心思各异的两人,在一阵花雨之中,结束了这一场夜游。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观宇明显感觉到,这两人的氛围很奇怪。
他挠挠头,觉得实在太奇怪。分明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最后许了愿放完河灯回来,两个人谁都不说话?
看起来还有点,嗯,惆怅?
观宇读书不多,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个词。听家里的老管家说,这个词,是用来形容一个人心情不好,心中愁绪难消。
这男女之间的感情,实在也太复杂。不对,也许只有这对太复杂。
府里的男男女女成婚,不就是媒婆拉线娶进门,被子一盖洞房花烛夜?
娶进家门生孩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为何这一对,这么能折腾?
不对,他倒觉得,是关离姑娘太能够折腾。一个女儿家,怎么那么能搞事,安安稳稳嫁进门不就好了?
这难道是女人心海底针?
这一夜,梁融硬是拉着关离同榻而卧,却仅仅是抱着她,什么都没做。
这一夜游玩到底是累了,关离早早闭眼沉睡,梁融却揽着她的腰,静静看着她的睡颜,无心安睡。
上一次,也是这样的夜晚。关离想着法子勾引他,用自己的身体为筹码,哄骗自己乱了心神。
第二日,彻底消失不见。
这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梁融在王都里,摸爬滚打学会一个道理。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
人可以认错,却绝不可以认输。
既然他曾经在这一晚,着了关离的道,让她逃脱。那么今夜,他便要死死留住她。
他当然也知道,这只是短暂的留。可这是他的一个心病,这个梦必须圆。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他。
“阿离”梁融掬起她的一缕长发,在鼻下细细一闻。眼里的眷恋跟执着,宛如一把火,能将关离烧成灰烬。
“你的心愿,恐怕永远无法实现了。”
这一句轻轻的耳语,关离没有听见。她陷入梦中,梦里一片白雾茫茫,她觉得这里似曾相识,却想不起自己在何处见过!
“蠢丫头,蠢丫头!”这熟悉的声音让关离全身一僵,猛然回头。
几米之外,那个熟悉的身影,渐渐在浓雾中现身。等看清那张脸,关离又惊又喜“师父!”
她大步跑过去,可怎么跑,师父还是距离她那样远。永远隔着几米,接触不到。
“别跑了,徒劳无功而已!”庞义空笑的讥讽,这损人刻薄的话语,关离却听得欣喜。
尘世间这么刻薄的人,只有她师父。
忍不住双眼湿润,流出泪。“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对啊,我死了,可死了都还要担心你,回来看看。你说说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非要让我担心?”梁融哼笑,显然对她很不满意。
“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关离愣住,失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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