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故人入我梦(29)
山河故人入我梦(29)
宫长诀听了妇人的话,不禁笑道
“如今何处还有县太爷?”
“这座城池的人都早已跑光,这位夫人,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妇人听了,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样,抖动得更加厉害,
“我是县太爷的原配夫人!你们必须带我一起撤离!”
宫长诀回头,与楚冉蘅对视一眼。
楚冉蘅上前两步,重新牵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身后,他淡淡道,
“她不像是正常人。”
“可能疯了。”
那女子不停地抖动着,宫长诀发现那女子下身的裙子几乎都被撕烂,女子身上发出一股极难闻的味道,有些腥臭恶心。
宫长诀忙从背后遮住楚冉蘅的眼睛,
“你别看。”
楚冉蘅骤然被遮住眼睛,虽然不知道宫长诀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却也是老老实实地后退,转过身去,
“我不看。”
宫长诀看向那妇人,才发现,她的肚子涨的很大,像是怀孕了一样,但这女子并不年轻,早已经过了适合生育的年纪。
宫长诀走上前去,
“夫人,你需要帮忙吗?”
那个妇人闻言,抬起头来,被灰尘模糊的面容上两道泪痕,她疯狂地点头,抱紧自己,一遍遍地道,
“我…是县太爷的原配夫人。”
宫长诀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罩在了那妇人身上,挡住了她破烂的衣裙,那妇人虽不能正常应答,却知道宫长诀是在帮她。
妇人抓住了宫长诀的手,
“我是县太爷的原配夫人,送我回去,会给你很多银子。”
宫长诀试着拍了拍妇人的背,安抚道,
“好。”
“我带你回去。”
妇人没有反抗,宫长诀就这样一路带着那妇人往军营里走,妇人死死拉住了宫长诀的手,宫长诀反手扣在妇人的脉搏上。
她了然。
难怪肚子涨的这样大,原来是怀孕了。
楚冉蘅一直跟在宫长诀身后,注意着妇人的举动,防止妇人突然做出伤害宫长诀的行为。
到了军营里,人来人往,妇人害怕地瑟缩着脑袋,不敢和来往的人对视。
宫长诀轻声道,
“他们都是好人,不会伤你。”
一路走过的大多是没有穿盔甲,没有佩刀的士兵,忽然有人抬着西青士兵的尸体要往外扔,从妇人身边过,妇人面色大变,猛地大叫一声,跌倒在宫长诀脚边,
“别过来!别过来!”
妇人的手拼命地在宫中划,像是真的在抵抗什么东西似的。
“我是县太爷的原配夫人,你们碰我,一定会死无全尸的!”
“滚开!”
“不要碰本夫人!”
宫长诀被妇人猛地砸到脚,宫长诀痛得闷哼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抬着尸体要扔的两个兵卒见这情况,行走的脚步一愣。
宫长诀忙摆摆手道,
“你们走吧,没有关系,不关你们的事。”
那两个兵卒忙不迭地应声,忙抬起尸体又匆匆离开了。
西青士兵的尸体远离视线之后,妇人的情绪渐渐地平息下来。
但宫长诀却眼尖地看见一行蜿蜒的血迹从妇人身下流淌出来。
宫长诀忙蹲下来,发现妇人已经昏厥过去。唇色苍白,毫无动静。
她急扣住妇人的脉。
而后面色一凛,忙将妇人扶起来,唤了两个路过的士兵将其抬到药帐。
楚冉蘅本欲跟着宫长诀,宫长诀只摆摆手让他离开。
宫长诀急匆匆地跟着那两个士兵一起往药帐的方向去。
妇人被放在一张空床上。
左窈青见突然来一个衣衫褴褛,肮脏狼狈的女子,有些惊讶,
“长诀,这是谁?”
宫长诀忙道,
“稍后再与你说,先帮我用布把这里围起来,不要让外面的人看得见。”
“再拿一套干净衣服。”
左窈青忙道是,手脚麻利地用拼接而成的帘子围住妇人睡着的床。
李素见状,上前道,
“这是怎么了?”
宫长诀用布擦拭过妇人的脸,
“她怀孕了,但本就有胎像不稳的征兆,现在出血了,我看着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不知道该不该替她保下来,若是保下来,对她的身子影响不好,不保也怕她怨怼不满。”
李素给妇人把脉,眉目一冷,
“这胎保不住了,不要保了,要是保的话,她往后只怕会因为这个孩子而没命。”
宫长诀看向李素,
“可是她没有醒,该问问她的意见吧。”
李素摇头,
“你之前说得对,她这个孩子胎位不正,要是生的话,她本人必定是九死一生,一个已经活着的生命和一个还未降世的不知道能不能活的生命,这选择很难吗?”
宫长诀看向妇人,妇人簇着眉,像是很痛苦一样,虽然没有睁眼,面色却有些扭曲。
左窈青看着僵持的两人,
“需要我去煮一碗红花吗?”
宫长诀沉默一瞬,坚定道,
“去吧。”
打掉这个孩子或许才是件好事。
这个妇人不知道是在边关流浪了多久,已经神志不清,而下身的裤子裙子全部被撕碎,见到西青的盔甲衣服就被刺激得厉害,而且这座城池,还是宫家军刚刚夺回来的,意思是,在这之前,在这里驻守的是西青的士兵。
不难猜到这个女子可能经历过一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左窈青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进来,
“红花煮好了。”
宫长诀已经为妇人换过衣衫,她将妇人扶起来,李素端着药往妇人嘴里灌。
妇人虽然是处于不清醒的状态,却也还是有些闪躲,好不容易将药灌下去了。
宫长诀松了一口气,将妇人放下来平躺着。
李素道,
“你们都别留在这里,她的试探我来接,你们都出去吧。”
宫长诀接过药碗,掀起帘子出去了。
左窈青低声道,
“那女子是怎么回事?”
宫长诀摇摇头,
“尚未可知她遭遇过些什么,只是猜测了一些,但她这一胎得打掉,李素行医已久,她做出的判断才是最准确的。”
“那个妇人神志并不是很清晰,待她醒来也得慢慢调养才是。”
左窈青点头,和宫长诀并肩走出药帐之中。
陆文夕拿着一个罐子,往药帐的方向来,看见左窈青和宫长诀,忙不迭地问道,
“李大夫在吗?”
陆文夕耳根微红。
左窈青和宫长诀对视一眼,揶揄地看向陆文夕,左窈青道,
“在,但你要等一下。”
陆文夕被瞧得不自在,咳嗽两声掩盖自己的尴尬,一张清俊的脸红了。
“那,那我等会儿再过来好了。”
陆文夕调头就想走,恰好李素拿着一块包着东西的布,掀起帘帐走出来。
“找我做什么?”
陆文夕听见李素的声音,忙止住脚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吃饭了吗?”
李素淡淡道,
“还没。”
陆文夕道,
“那正好,我这儿有刚刚烤的肉,是朱小的马死了,就把马烤着吃了。”
陆文夕将手中的罐子递出去,
“那个,你吃点吧。”
李素没有接,
“我不吃,你也别吃了,这马指不定是因为瘟疫死的,万一是真的因为瘟疫才死的,吃了这肉很容易感染瘟疫。”
李素说完,场面难得得沉默了。
左窈青和宫长诀我看你你看我,而陆文夕尴尬得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
“那,那我扔掉吧。”
李素道,
“站住。”
陆文夕果然停住了脚步,眼中带着希望地看向李素。
李素冷冷道,
“要埋起来。”
宫长诀:“……”
左窈青:“……”
李素道,
“顺便把这个也一起埋了吧。”
李素将手中的布包递出去,陆文夕忙接过,
“这是什么?”
陆文夕还尝试打开布包。
还没等他打开来,李素便直直道,
“死胎。”
陆文夕一时没反应过来,布包已经被他掀开,里面鲜血淋漓的东西把陆文夕吓了一大跳。
陆文夕猛地把布包扔出去。
李素淡定地捡起来。
陆文夕道,
“这…这,军营里面怎么有这种东西。”
李素将布包包好,
“军营里有这种东西怎么了吗。”
“不愿意扔算了,我自己扔。”
李素转身往反方向走。
陆文夕见状,忙追上去,
“交给我,我可以。”
看见李素手中那个东西,他额头都在冒冷汗,瑟缩着不敢把手伸出去接,却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来吧。”
陆文夕把手伸出去,李素看也没看他一眼,抬步就走。
陆文夕没有睁眼看,不知道李素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手上始终没有被交什么东西,陆文夕睁开一只眼睛,发现眼前的人早就已经不见了。
他四顾搜寻,发现李素已经在不远处开始挖坑了。
李素不耐烦道,
“马肉拿过来吧。”
陆文夕忙跟上去,李素将自己手里的死胎放到坑里,动作很轻柔,像是在哄孩子睡觉一样。
“孩子,你母亲无福接你来凡世间,不要恨她,希望你能投一个好胎,下辈子好好地过。”
李素一点点把土埋回去。
陆文夕就在旁边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呆立在那里。
李素又在不远处挖了一个新坑,好像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冷冰冰的李大夫,
“马肉。”
“拿过来。”
陆文夕把马肉递给李素。
李素把肉全部都倒进坑里,全部埋起来。
陆文夕只觉得有些可惜,那些好的地方他都留着给她了,没想到她却不要。
陆文夕蹲下来帮李素填坑,
“这肉埋了,那你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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