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魔怔

　　有意思？忘忧听了明珠的话心下咯噔一下。

　　“明珠……”卫珽也有些担心。

　　“嗯？”明珠借着月色看向两人，“怎么了？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啊？”

　　卫珽和忘忧直觉都觉得明珠听到了两人刚刚说的话，所以才很担心，怕明珠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可这会儿又觉得明珠站在这里一颦一笑都很正常，好像也是真的好奇两个人的反应。难道……她没听见？

　　两人不由自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和不确定。

　　不过很快，明珠就给了他们答案。

　　她也坐在了廊下，挨着忘忧，学卫珽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你们怕我听到从小就很有好敢的哥哥就这样为了自己把我卖了所以伤心难过嘛！”

　　一听这话，忘忧和卫珽两人都是一惊，她听到了！

　　不过明珠却挥了挥手，“哎呦，你们想多了，我是那么经不住事儿的人嘛？我可不是以前的那个明珠了。十天前的明珠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呢，可是现在的明珠已经会自己扛很多事情了呢！你看，我家没了，我也没怎么样嘛！爹爹没了，我也没怎么样嘛！母亲……母亲没了，我也没有怎么样！”明珠还挥了挥拳头，表示自己说的很真实。

　　“现在我自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嫁给大楚的仇人，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我也没有怎么样！所以，就是我的庶兄出卖了我而已啦，哎呦，小事小事！”

　　“明珠……”忘忧伸手去拉住明珠的手，她还是很担心。

　　“嗯？”明珠也拉住了忘忧的手，回头看她，见到忘忧的表情，明珠使劲拍了拍她的手，“哎呦，我都说了没事了，你怎么还这副表情。来来，笑一个笑一个！”

　　说着就伸手去掐忘忧的两颊，好像要把忘忧的嘴角拉出一个弧度来才罢休，可忘忧怎么样都笑不出来。

　　“笑啊！你笑啊！”明珠看忘忧这样有些着急，更加使劲地去拉扯忘忧的脸。忘忧吃痛，一边招架一边躲闪，嘴里还不停叫着明珠的名字。

　　可是明珠却像是魔怔了一样，非要追着忘忧去掐脸，让她笑。

　　这一下劲儿起来了手下就更没轻重了，忘忧的脸瞬间被掐的左红一块、右红一块。

　　卫珽看不过去了，也赶忙过来阻拦明珠。男人力气大，箍住明珠的手之后明珠就不能再抬手了，但明珠扭着身子挣扎着要挣脱束缚，要去掐忘忧的脸让她笑。举止行为几近癫狂，动作大到发出的声音连偏房里熟睡的春杏都听见了。以为明珠又有什么事情，赶紧草草穿戴了就推门跑了出来，只不过也被明珠异常的行为吓得楞在了当地，竟连院子里多了一个卫珽都没发现。

　　“你冷静一点！”卫珽忍无可忍冲着癫狂的明珠大吼一声，“你看看你把你好姐妹的脸都掐成什么样子了。对不起你的不是她，她一直在帮你，你不能拿她出气发泄心里的不痛快啊！”

　　明珠被喊得愣住了。忘忧看着她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的样子，也顾不上自己脸上疼，又赶紧上前用手环住她拍拍她的后背，“没关系，没关系，我不疼！”

　　“王爷，”忘忧不好意思地看着卫珽，“您别这样对明珠说话，她压力太大了，这些事情换成是谁恐怕都接受不了。何况……何况明珠一直都是个不谙世事的官家千金呢。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我们不能抛头露面去走南闯北，不能建立自己的功绩成就。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赴死葱子，女子没有一天是属于自己的。然而父亲、夫君、孩子若是犯下了弥天大罪，女子都是要跟着被惩处的。如果连发泄都不能发泄，只能被动承受，那也太苦了……”

　　卫珽听了忘忧的话，沉默了半晌，作为一个男人，他的确没有考虑过女子的处境。母后难他是知道的，但也是从局势出发判断的，却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人的命运是什么样的。他觉得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他从小的生活已经很困苦了。然而的确，如果他想，他可能还会有翻盘的一天。然而女子，一出生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永远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看看被他一声吼吓得呆若木鸡的明珠，突然觉得十分内疚，“对不起……是我想的太少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振作……对不起！”卫珽十分真诚地看着明珠，诚恳向她道歉。

　　他怕真的吓到明珠，又赶紧去拉明珠的手，“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好吗，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一直发呆的明珠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旁边一直悬着心的两人听到这哭声倒顿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她总算是发泄出来了，发泄出来就好了，若是一味地闷在心里，可要出大问题的。

　　“忘忧……对……对不起……”明珠一边哭一边用手扶在忘忧红肿的双颊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心里好难受啊……好难受……从小到大，我虽然不喜欢柳姨娘，但是我一直觉得哥哥对我很好。可是……为什么……他一直在骗我是吗？你们是说他一直在骗我是吗？他从来没有当我是她妹妹过对不对，他恨母亲，恨我对不对？可是……可是如果他觉得我们对不起他，为什么小时候还要护着我……为什么要让我觉得他跟柳姨娘不一样！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没了家……没了父母……还要被自己的亲哥哥出卖啊！为什么……！”

　　忘忧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明珠了，不管说什么都不能掩盖陈明礼阴险狠毒的事实，与其编造一个谎话让明珠觉得他是情非得已的，还不如让她知道有一种人本来就是为了自保任何人都能出卖的。如果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步，恐怕不止是明珠，柳氏如果在，都会变成陈明礼的挡箭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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