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坦白
西北睁开眼睛,看是陈依丽,他不由心绪纷乱。她的爸爸是陈平正。老天真会捉弄人,现在,刘西北的唯一对手,恰恰就是她的爸爸陈平正。刘西北愁苦地又闭上了眼睛。
“哥,好过一点了吗?”陈依丽攥住刘西北的手,温柔地问他。
不要这样,我受不了。刘西北在心里暗呼。面对陈依丽,他什么都不能说。逮住陈平正,是他的终极目标,任谁过来,都没有用。陈依丽小手上的暖流传到了他的心里。他轻轻地抽了抽手,没有抽出来。他说:
“唔,好多了。”
陈依丽感到刘西北的冷漠,她不计较。她把刘西北的手拉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柔声地说:
“你不是说过,咱们都是一家人么。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回鲁浪,是回来干什么来了。”
刘西北起身,把枕头垫在背后,靠着床头,看了陈依丽一眼,勉强笑了笑,他说:
“找我算账,寻找魏述的死因。”
“那是我到了鲁浪以后才听说的。当时我受不了,找哥要人。惹你生气了。”陈依丽说着,把椅子拉得很近,她依在刘西北的身上,歉意地说。
刘西北嗅到了陈依丽头发上的清香。这个陈依丽,活脱脱一个媚娘再世,长得真漂亮。刘西北不敢动,他不经意地说:
“那么巧的。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陈依丽依在刘西北的胸口前,她流着眼泪,刘西北看不见。她如梦呓般地喃喃自语。她说:
“原打算这一辈子都不告诉你。可是,你没有了姐姐叶赫娜,我们都没有了魏述。我怕你心痛,感情上受不了,不忍心再瞒着你。想来想去,就得告诉你。”
孩子气,陈依丽不过是比魏述大一点的孩子。商场她还行,左右逢源,轻松应对。面对人生中的生离死别,她还想逗他开心。
忽然,刘西北意识到了什么。在望归,她执意不喊叶赫娜嫂嫂。现在,却依在自己的怀里,攥住了自己的手。
“依丽,我心乱。不想说,以后再说吧。”
刘西北只能看见她的头发。他说完,微微闭上双眼。怀里的陈依丽没有了弟弟,他也失去了挚爱的叶赫娜。他们同时遭受到生离死别的打击。同命相连,惺惺相惜。他自己痛苦,也同情怀里的这一位陈依丽。
“不,我要说。”陈依丽呼地从刘西北的胸前起来,她有点发怒。她说:
“哥,差一点我们就没有今天了。”
刘西北不由得苦笑。今天!今天就好了么。虽说找到了爸爸的下落,然而,代价也太大了。失去了叶赫娜,失去了魏述。他得到了什么。真的高兴不起来。他说:
“还不如跟着她们走了好呢。”
陈依丽突地愣住了,转身扑在刘西北的怀里,抱紧了他,惊恐地望着刘西北的脸。
她感到刘西北谈死亡,如同回家一样轻松。她舒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瓶子。碧绿碧绿的,她举在手里,认真地对刘西北说:
“哥。要走,依丽陪着你。”
刘西北吃了一惊,伸手要夺过那个小瓶。陈依丽举起了手,神情沉重地对他说:
“哥,我说了,你不要我,我就走。你要我死,妹妹就死在你的面前。”
刘西北不解了,怕出意外。他忙把陈依丽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她,问她说:
“依丽,我的好妹妹,告诉我,你来鲁浪是干什么来了?”
陈依丽哭了。头钻在刘西北的怀里,轻轻地说:
“是为了杀掉你。”
刘西北着实吃了一惊。他搬着陈依丽的肩膀,把她转过来。他和她面对着面,刘西北惊恐地睁大眼睛,问问陈依丽说:
“妹妹,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依丽把小瓶装在衣袋里,搂住了刘西北的脖子,深情地亲着刘西北的嘴唇,她哭了。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说:
“哥,依丽深爱你,下不去手。”
刘西北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恋搞糊涂了。他们亲昵了一会儿,刘西北和她分开,看着她的眼睛,又吻干了她脸上的泪水,他笑着说:
“那你为什么却罢手了?”
“哥,不得罢手。我准备自行了断。谁知道魏述却死了。是他的死,给我了一条生路。”陈依丽喃喃地给刘西北说。
没有来鲁浪之前,陈依丽在南国茗城生意忽然很忙。她不在公司里,几天都没有回家。
好不容易空闲一天,她开车回到她租用的别墅里。忽然感到别墅里气氛不对,似有生人进来过。她蹑手蹑脚地一个门个一门地挨个打开。发现了陈平正。她释然了,她说:
“爸,您不是已经走了嘛。回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陈平正背对着女儿,他低沉地说:
“依丽,去把门关好。”
陈依丽觉得气氛不对。在女儿面前,陈平正从未有过如此严肃。她依吩咐关好了门,回身坐下。
“依丽,爸爸对你好不好。”陈平正仍旧背身对着陈依丽,他感到女儿坐下了,这才问了一句。
陈依丽不解,父女相依,不用言传。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何故多此一问。她说:
“依丽就一个亲爸爸。”
陈平正转过身来,神情沮丧。他走到陈依丽的面前,用从未有过的,吓人的口气说:
“我被通缉了。”
陈依丽颓然倒在沙发上,她后背发麻。这一刻,她忽然感到天旋地转,脑海里空空如也。她不相信,她敬爱的父亲居然会遭到通缉。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陈依丽双目呆滞,喃喃自语道。
“经济上出了一点差错。”陈平正沉重地说。
陈依丽暗舒一口气,觉得还好。不就是钱的问题,经济决口了,就用钱挡。他们手里的这些财富,全使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她说:
“爸爸,不用担心,大不了我们重新来过。”
“不行啊,有人穷追不舍。要置我于死地。”陈平正双目平视,惆怅地说。
“谁?”陈依丽紧张地问陈平正说。
“刘西北。”陈平正动都没动,他低沉地说。
陈依丽不由暗笑。牧马人刘西北,就算他小有资产,和姓陈的对抗,那不是鸡蛋碰石头。给他一条胳膊,一条腿,抑或是动一动小指头,他也难于近身。
她忆起刘西北,在看她时,眼睛里流露出的些许柔情。不觉得他有那么可怕,是通缉令惊着了爸爸。她说:
“是不是西域铜币价值不菲。不怕,我去摆平刘西北。”
如果刘西北就此罢手,就三角地的工程款,陈平正可以退还。大不了就去坐牢,一把指头的年限都用不了。刘西北追的是几十年前,他挟安云初出逃的事情。这事破,陈平正便与劫匪无异。他不愿意和女儿说明,他说:
“购西域铜币,就是巧給刘西北送钱。封住他的口。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要找死。”
刘西北果敢刚毅,刚中有柔。陈依丽在他的身上,感到了温情。心底深处,总是有那么一丝丝眷恋。他要陈平正死,爸爸这是急晕了头,小题大做。她说:
“爸,我知道刘西北,他不害人。”
陈平正怒了,生气地瞪着女儿,他说:
“他毒得很,你不知道。反正是你死我活。刘西北这是要和我死磕到底了。”
陈依丽只知道找刘西北,购那西域铜币。他和陈平正生死对搏,她没看出来。都是鲁浪人,陈刘两家许有世仇。她说:
“爸,咱们和刘西北家有仇?”
“别的事,你就不要问了。要想爸爸活着,你就得帮我。”陈平正不想回答陈依丽的提问,他明确地说。
陈依丽无语,刘西北和陈平正,她当然是帮助爸爸了。她盲目地点点头,她说:
“爸,您是依丽的亲人。”
“那好。”陈平正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绿色的。递给了陈依丽,他说:
“刘西北人在鲁浪,这里的东西,有一小滴,就能解决问题。”
陈依丽默默地接过小瓶。不用言明,这小瓶里是什么东西。陈依丽的手有点发抖。她宁愿为陈平正献身,是他养育了自己。可是,对手是刘西北,她的心碎了。手一颤,小瓶掉在了沙发上。她慌乱地站了起来,惊恐地望着陈平正,她说:
“不!依丽做不到。”
陈平正连忙从沙发上捡起小瓶,惊慌地看着陈依丽,他说:
“小心,厉害得很。不用你动手。看见桌子上的小茶叶桶了吗,用药水浸上两片茶叶,到鲁浪宾馆,交给来人就是了。”
陈依丽木然地呆站着,她不认识陈平正了,居然如此歹毒,刘西北不喝咖啡,只喝清茶。这点生活习惯,他也了然于胸。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平正看陈依丽原地发愣,双眼一酸,老泪纵横。他单膝跪倒,乞求陈依丽说:
“爸爸命不当绝,依丽救我。”
陈依丽骇然,连忙躬身扶起陈平正,她忍不住说:
“爸,依丽听你的就是了。”
陈平正站了起来,深情地看了一会儿。他一狠心,咬着牙,转身出门去了。
陈依丽木然地摸着沙发坐下,双眼看着窗外,一阵惆怅。刘西北矫健的身影,微微一笑,那洁白的牙齿,不间断地在她的眼前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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