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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难不死


  此时大雪漫天,气温渐低,却阻挡不了屋子燃起的熊熊大火。

  那北凉村的十几户屋子皆是用木头搭建而成,一旦燃着了火,这些雪花哪里能影响半分?

  “噼里……啪啦……”

  没过半盏茶的功夫,十几间木屋便已被烧透,房梁烧断,木柱倾塌,噼里啪啦之声不止。

  大雪中火光冲天,即使隔了数十丈远仍能感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洪卓鸣脸上火光跃动,毫无表情,扔掉手中的火把,将大刀缠在身后,顺着那批靠近的人马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开了北凉村。

  五里之外。

  正如那洪卓鸣所说,正有十人骑着马匹,向北凉村的方向赶来。

  只见那十人皆是粗布麻衣,狼皮裹身,面相凶恶,腰间各佩着一柄长刀。

  “大当家的,你快看!”

  其中一人指着林间的火光和冲天而起的黑烟说道。

  “不好了,那是北凉村的方向!”为首的一个脸上带疤的中年男子见状拉紧了缰绳,看着那火光,说道。

  “难不成北凉村的哪家着火了?咱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身后的几人也停了下来,说道。

  “北凉村毕竟与我们交好多年,没有他们,我们今年过冬吃什么?他们哪家着了火,我们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走,随我灭火去!”那刀疤男子回头说道。

  说完便“驾”的一拍鞭,扬长而去,那其余的九人也不敢落下,随即拍鞭跟上。

  刀疤男子名叫林琅,乃是北凉山新匪的大当家。

  刀法高绝,师承中原虎刀庄,自五年前来到北凉山,便建立了新匪这一帮派,手下者数十,皆身怀武艺,雄踞于北凉山。

  虽说新匪中带个匪字,但大当家林琅却下令不准干出匪事,新匪平时以护送商队之类为收入,并且也会向周围的村子收取年税,但相较于其他马贼帮派之流,已经是极少了。

  缴过了年税,便能保村子一年平安无事,若是有别的帮派插脚进来,他们也会负责将其驱赶出去。

  待到这十人赶到北凉村时,却大为震惊。

  “这……”

  火势已经渐渐熄灭,村中只剩下些烧黑的木炭残渣,看着遍地狼藉,众人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们皆以为只是一户人家着了火,没想到竟是整个村子都被烧毁。

  林琅翻身下马,面色严峻,走进了一处已经熄灭的木炭中,蹲下来细细查看。

  片刻之后,林琅从已经烧焦的尸体中发现了蛛丝马迹,屋中之人竟都是先被杀害后,再被焚毁了尸体,他只觉气血上涌,胸中怒火涌动,握紧拳头,闷不做声地走进了下一处残屋。

  半柱香过后,林琅无言地走回马匹边,一拳重重地砸在马鞍上。

  “惨无人道!惨无人道啊!”

  众人皆是一惊,问发生了何事。

  林琅将北凉村被灭口之事说与了手下,几人面露惊色。

  “北凉村招惹了什么人竟招来如此大祸,引得全村被灭口?”有人道。

  林琅摇了摇头,从烧焦的尸体中已不能看出伤口的形状,故凶手使得什么兵器,使得什么招数都无从得知。

  “究竟何人能干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林琅怒道。

  “莫非是那大荒之人?”有人说道。

  林琅皱眉细细一想,只道如今能干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也只可能是荒人了。

  但有边境兵营驻扎,哨塔相望,荒人又是如何偷溜进大周的?

  这满地的乌黑木炭仍有火星跳动,林琅估算了番时间,从五里地外见到这火光开始,至赶到北凉村,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放火行凶之人才离开一盏茶的时间,若是其步行,定走不了多远。

  “弟兄们,你们四处看看,能不能寻到那行凶之人的踪迹,他放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料他也走不远。”林琅说道。

  手下几人点头作答,也翻身下了马,分散到树林之间。

  林琅还想看看从这木炭中能否发现些什么,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叫喊。

  “大当家的!快过来看!”

  林琅循声赶去,来到一处深沟之前,见手下正站在几棵被砍断的乔木旁。

  林琅走上前,轻抚乔木的截断面,上面虽已覆了层薄雪,但这厚度与地面的雪大不相同,仔细一想便能知道是新砍出来的。

  “这么粗的乔木换做我来砍,恐怕连一半都砍不进去。而此人竟能一刀将其斩断,可见其内力之深厚,就算我们找到了他,怕也无济于事,反倒会将性命搭进去。”林琅见那乔木竟有半臂之粗,再次惊异于行凶之人的武功高强,同时也庆幸那人已经离开。

  “此人真有大当家说的这么强悍?我们十人联手都打不过他一个?”手下见林琅面色复杂,问道。

  “行凶之人的武功远在我之上,其内力怕是已经到了臻化至境的层次,莫说是十人了,就算来二十人,三十人也难敌他一人。”林琅叹了口气。

  手下沉默,他虽然练过一些武功招式,但仅仅都只学了些皮毛,也没有丝毫的内力,与像林琅这样修行武艺多年的高手已远不在一个层次。

  如今听说那行凶之人比之林琅更是武艺高强,对于此等高手已经是自己无法想象的境界了。

  “此人行凶纵火之后,自行离去便是,为何要在此处砍上几根乔木?”只见林琅托着下巴,思索道。

  随后又四顾寻找那几根消失的乔木,一番搜寻过后,发现在深沟底处七横八竖着几根粗大的乔木,想来定是那行凶之人踢下去的。

  “此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砍了几根乔木踢下深沟,莫非这深沟底下另有玄机?”林琅转念想道。

  林琅见这深沟怪石嶙峋,陡峭至极,纵深数丈,寻常人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摔死,但又想知晓这深沟之下的玄机,便在深沟之上四处走动,寻找合适的下脚地方。

  仔细查看了一番后,林琅选了几处能落脚的凸石,一跃而下。此时的石面上布有积雪,踩上去更是不稳,好在林琅不仅刀法出众,轻功也了得,一阵左摇右晃才勉强没有摔下深沟去。

  林琅深吸一口气,稳住身躯,抓着凸岩,一步步踏下。

  “啊!”

  离那沟底还有一丈高时,林琅隐约在几段乔木底下望见一只伸出来的小手,顿时心中一惊,啊的叫了一声,飞身一跃,轻盈地落在沟底。

  “你们几个快下来帮忙!”林琅用尽全力,也仅能将乔木抬起一丝,只见他向沟上喊道。

  手下一听,也没多问是何事,便纷纷下到沟底,深沟陡峭难登,好几个弟兄都受了轻伤。

  众人围在乔木旁,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将一段乔木搬开,乔木底下露出一个少年的脑袋,正是江薄云。

  此时江薄云脸上尽是磕破的伤口,灰头土脸,双眼紧闭,不知生死。

  “还没死!继续搬!”林琅将手指按在江薄云脖上,只存一丝脉搏,但林琅仍旧大喜道。

  压在江薄云身上共有三段乔木,每段都有数百斤之重,江薄云能够死里逃生,全因其中两段乔木只将他虚掩住,并未实压,也算是老天爷保佑。

  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江薄云身上的乔木尽数搬开,江薄云的左脚早已被压得不成形状,膝盖破了个口子,血流不止。

  “这孩子虽然命大,但是救活过来之后,这条腿怕是也不保了。”林琅将江薄云抱在怀中,心中万分惋惜,想道:

  原本十几户的小山村,此时竟只剩下了自己怀中的少年,林琅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悲凉万分。

  江薄云的身体已经逐渐冰凉,林琅将其缚在背上,小心地爬上深沟,与众人一道骑上了马背。

  林琅心想赶到十里外的山寨中怎么也要半个时辰,若是不及时救治江薄云,怕是赶到山寨中便已咽气。

  北凉村中只剩下这么一个活口,林琅心中仁义作怪,万不想让江薄云就此死去,不免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大当家的,我听说三里外碧峰坡有个隐居高人,医术冠绝,应当能救活这小子。”手下见其眉头紧锁,知其所想,说道。

  “真有此人?快快带我前去!”林琅大喜。

  “不过此人性格古怪,据说已经将许多上门求医的人拒之门外,我们此番前去,也不知道他答不答应医治这孩子。”手下却面露难色,说道。

  “医者本职乃是救死扶伤,这孩子性命已危在旦夕,岂有不救之理?”林琅说道。

  手下点头作答,策马而去,在前方引路,林琅等人则在后面跟随,此刻风雪已小了不少,但仍能让不识方向的人迷失在这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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