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过来
平房面积比楼房大的多，进门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宽敞向阳的卧室，卧室后面是带浴室的卫生间以及厨房。
虽然足够先进，但也没有到设施齐全的地步，冬天要烧煤，夏天老人家一个人住，就铺了一个双人电热毯，否则炕上还是凉。
何岁洗漱过后就躺在那张双人电热毯上，旁边虽然留了位置，但并没有我的枕头和被子，我也并不想睡在她旁边。
除了于准之外，身边有任何人都让我觉得不安全。
何岁也完全没有要理我的意思，大概还在为了之前那一场不了了之的谈话生气。
我坐在炕沿，勾着脚前后晃了晃，最后还是决定不给于准添麻烦，去柜子里拿了另一床被子，扑在了炕的另一头。
“我关灯吗？”躺在靠近开关的一头，我问何岁。
她像是才发现有我这么个人，转头看向我，“你住这？”
我被她问懵了，一时间搞不清她是不想和我睡在同一间房，还是单纯的因为我留在这而感到诧异。
“嗯。”我应一声，重新问，“关灯吗？”
何岁隔了一会才道，“哦...关吧。”
关了灯，外面的风声就变得突兀起来，还带着扫过绿植的沙沙声。
嘈杂的环境会听不到脚步声，屋外的木门总给人一种关不严锁不住的错觉，我有点佩服姥姥居然敢一个人住在这。
咚咚咚--
房间的木门被敲响，如同敲在绷紧的神经上，我被吓的肩膀一缩，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苏洛。”门口响起于准的声音，“睡了？”
我探出头，“没呢，哥。”
于准的话音顿了顿，“过来。”
大概是心虚，我隔着一团黑暗看向何岁，见她刚才还因为我跟着于准言辞激烈，此刻却没了声音。
迟疑了半秒，我屡教不改的爬起来，堪称迅速的踏上鞋离开。
另一间房的格局和何岁所在的屋子几乎是一比一复制，不一样的是双人电热毯上摆着两套枕被。
“要不要耳塞？这里晚上有动静。”于准话音顿了顿，“傻笑什么呢。”
我敛起嘴角的弧度摇了摇头，“不要，我不怕。”
晚上睡的安稳，隔天一早我弄了个震动闹钟，五点刚过就起床跑进厨房看能不能做点吃的。
等于准和何岁醒了，我已经弄好了两个菜。
冰箱里有很多鸡蛋，新鲜的蔬菜也多种多样，但我还是挑了最拿手的，做了西红柿炒鸡蛋和黄瓜炒鸡蛋。
于准看到这两样菜时眼睛都弯了，捏了一片黄光放嘴里，一边嚼一边点了点头，“不错，会举一反三了。”
“只要有和鸡蛋相关的菜我可以。”我听出他有揶揄的意思，跟着傻笑两声，揉了揉耳后的头发，“别的还不行。”
“我们吃饭来不及吧？”何岁从厨房外面探出头来，她画了比往常浓的妆，但我还是看出她眼睛肿了，昨晚哭过。
怔了怔，我催促道，“来不及你们就去工作吧，这个本来也不是在家里吃的。”
我说着，拿出碗柜里找到的饭盒将菜和饭都装了一点塞到于准手里，“给姥姥吃。”
于准被我强行塞了东西，还没拿稳就开口问，“你要留在这？不去医院？”
我猜姥姥不想看到我，于准和何岁看望姥姥之后就要赶去工作，我跟着也是添乱，还不如留下来。
点了点头，我笑道，“你们忙完抽空来接我，如果没空的话，我可以自己滴滴叫车去找你们。”
见我坚持，于准就没再说什么。
等两人开车离开，我翻了翻手机才知道这里哪有什么滴滴打车。
左右无事，便顺着门前的土路逛了逛。
出租车没见到，倒是有几台三个轮子红色棚顶的小蹦蹦突突突的来去。
村子里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过了午饭时间，路两边的柳树荫下就会聚起三三两两的爷爷奶奶闲话家常。
姥姥家的院子前就斜对着一棵柳树，我吃过午饭坐在摇椅上昏昏欲睡时，听到了中气十足的一声呼喊，“谁家的娃娃，怎么在老童家？”
我滞后的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喊我，‘童’大概是奶奶的姓。
睁开的眼睛被太阳一晃又眯起来，抬手遮在眼皮上看过去，也跟着喊了一声，“于准是我哥。”
对方反应了一会，又喊，“哦，她孙子回来了啊！听说学习顶好的，出息啦！”
这样喊来喊去的对话不是办法，我起身走过去，又听那位满脸沟壑却十分和蔼的奶奶说，“童老太太有福气，外孙子那么出色又孝顺，吃穿从来不短着，还请了人定期给打扫房子，生活的可精致了。”
我附和着点头，也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
“哎，可惜了，就是闺女走的太早。”另一位奶奶叹息一声，“没听说她还有外孙女啊，他女婿又娶了？”
说着，几人向我投来打量神色。
“别乱说话，童念才走几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娃娃。”奶奶啧了一声。
从几个奶奶的只言片语中不难听出，姥姥不是会坐在树下和她们聊家常和八卦的性格，否则他们不会连于承泽再婚都不知道，只知道于准的妈妈离开了。
原来于准的妈妈叫童念。
“姥姥和童阿姨一个姓？”我随手捡了根柳枝在指尖绕来绕。
“嗯，童老太太来的时候就一直自己带着小童念过，跟她姓，两人相依为命的，没见过童家再来过谁。”奶奶说着长长叹息一声，“童念那丫头，可惜了。”
按照对方的岁数来看，说是看着童念阿姨长大的也不为过。
母女两个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一个家就两个人，那么童念阿姨离开的时候，姥姥该多伤心啊，又该多恨害死她女儿的凶手？
莫名被罪恶感压的喘不过气，我许久没有出声，安静的听几位奶奶继续聊。
“可不是，童老太太有文化，把孩子也教育的好，漂亮，聪明又心善。”奶奶摇了摇头，“人这命啊，真说不好，那么好好个姑娘，嫁到城里去都以为能过上好日子，是享福的，谁能想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跳楼了呢。”
乘着话音，我指尖的树枝被硬生生折断。
当初我妈妈和于承泽在一起的时候童念阿姨应该还活着，因为于承泽将我和妈妈带回家时于准手臂上还带着孝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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